楼下传来汽笛声,方澜掀开被子,揉了揉发胀的双眼,走到窗边关上窗子,外头的天刚刚明亮,罩着灰蒙蒙的一层。
一番洗漱过后,到更衣室换了件水色长褂,方澜瞧着镜中人一双眼下泛着青色,稍稍用毛巾敷了下。
下了楼,正坐在沙发上的人抬头向他打了声招呼,“方先生,早安。”
林伯孝三十多岁了,戴着副金边眼睛,打着规规矩矩的领带,穿着身简朴但剪裁合身的洋服,一双皮鞋擦的发亮,方澜倒是怕家里的地脏了他的鞋。
“林医生来了啊。”
顾嫂见他下来便迎了上去,见他往主沙发上坐,连忙把他拉住,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阿澜别坐这,昨晚不知道是猫啊狗的,跑进来撒尿,这地方还有股尿sao味那垫子该是哪个机灵的哪去洗了,你要是坐着不舒服我给你拿个枕头来。”
方澜听了脸悄悄红了,热的发烫,顾嫂见他这样以为他是不舒服,惊呼道:“怎么脸红成这样?不是着凉了吧?”说着手就往他额头上贴,方澜躲着,“没事没事。”
林伯孝咳了一声,“顾嫂,这有我这个医生呢。”
顾嫂哎哟着,对冷落了客人感到不好意思,连忙说着要去给两人泡茶,退回了厨房里。
林伯孝挪了下位置,“方先生坐这边,我好给你把脉。”方澜撩了下衣摆,侧坐在沙发,卷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臂,内侧青筋浮起。
林伯孝只看了眼,“方先生最近多有锻炼啊。”方澜听着不解,“什么?”
林伯孝点了点他臂上明显的青筋,“方先生虽然纤瘦但不至于瘦到皮包骨的,这臂上的经脉较之前要明显,我想是先生勤加锻炼的结果。”
方澜回想自己这吃完睡睡完玩乐的日子,倒不知道自己何时运动过,但细一想忽然明白了什么,耳垂红的滴血。]
林伯孝没在多说什么,手指搭上方澜的手,方澜不敢乱动,盯着他保养得当的手指,手指的一枚银环朴实简单,除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纹路。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先生怎么了吗?”
“不,只是好奇那戒指的花纹。”
林伯孝停顿了下,收回了手指,碰了下那枚银戒,“不是什么花纹,是我妻子的名字。”
方澜听着一愣,“林医生结婚了?”林伯孝挑着眉看他,“快三年了。”方澜听着有些不好意思,林伯孝结婚这么久,他到今天才知道。
“这戒指是信物?”
林伯孝突然露出微笑,方澜见着稀奇,又听他开口道:“她是我在国外历练时认识的,这戒指在西方是婚姻的证明,夫妻双方在教堂里各自戴在对方手上。”
方澜见他目光如水,看着戒指的神情格外温柔,只干干说了句:“听着很有趣啊”林伯孝没听出他话语中的落寞,收敛了神色,重新为方澜诊脉。
顾嫂端着茶水过来,站在一旁等着林伯孝的结果。
“你怀孕了。”
方澜放下衣袖,对这个结果倒不吃惊,顾嫂连忙给林伯孝递了杯茶,“头胎要养好身子,我这有些之前写的养胎药,顾嫂你去给他抓几贴回来,每日两贴,三碗水熬成一碗。”
顾嫂听了拿着药方子出门,方澜狐疑地瞧着林伯孝,对方只是抿了口茶道:“普通的滋补药而已,我之前给你的药也吃的差不多了吧?”
方澜想起屋内那瓶腥臭的黑色药物,每每闻着都令他作呕。软着声音问道:“能换个方子吗?”林伯孝凌厉的眼射过来,从包里拿出一瓶相同的东西。
“不能。味道是不好,但是见效快,顾升要是问起说是我家的秘药就是。”林伯孝家世代学医,在这一带一直享有很高的名望。
“到时候?”
林伯孝停顿了下,“到时候你需要忍忍,痛苦是一时但你会自由的。”他撇过头去,不再看方澜。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的谢谢你,医生。”
林伯孝眼神闪烁,冷着声音“别谢我,光是拿那些避孕药给你已经是错了更何况”他停了下来,不安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我不在乎,只要能离开,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林伯孝看着他毅然决绝的眼神,沉默半响,终是叹了口气,收拾了下皮包,向方澜告别离开。
方澜盯着那瓶黑乎乎的药,还是拎起来带回了房间,他没告诉林伯孝,从昨天他显怀后就再没碰过这药,他偷偷做了个打算,药效消失了他再服下,若是没有就不服了,撑个几天,反正顾升也不在。
还有一事,他原是想听听林伯孝的意见,但转念一想,他一个要走的人,又何必再去管他人的闲事。
本是想出门走走,刚跨出门就听到院里的小姑娘说着这天看着也要下雨了。方澜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犹豫再三还是回了屋。
半躺在沙发上百般聊赖地看着今日的报纸,不是某将军回家扫墓,就是各类花边新闻,正经的他看不来,八卦的他不如找红杜鹃听去,正是看的犯困之时,一则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