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三月里,青娘都过得极为舒坦。
励帝闲时,两人同坐西窗下,或联诗作画,或品评佳作,或手谈一局,各有胜负。
于励帝来说,自然惊喜无限,只觉这小人儿身上蕴了无尽深意,像本书似的永远翻不到尾,无时无刻不在自己面前呈现出崭新的、从未有过的面孔。
于青娘而言,自然更是安心落意,简直全副身心都交托与他,只因励帝之前承诺的“你想要什么、做什么,都一一的告诉朕,由朕来帮你”并不是一句空话,而是真真切切在履行的,于细节处还与她一一商量。
譬如此时。
“你知今日袁望在朝上提了什么吗?”晋承批过一本折子,放在一边,抬头对青娘道。
青娘坐在对面,本低头刺绣,闻言挑了挑眉,神态间十足像极了他,连眉毛挑起的弧度和眼尾上扬的角度都似了九成九。
晋承莫名生出一股骄傲,也扬起眉眼,“袁望称国本为重,提议早立太子,还说大皇子乃中宫嫡出,资质甚佳,可堪大任。”
青娘瞪大了眼睛,一时脱口而出,“他怕不是脑子进了水?!”
晋承哈哈大笑,惊得外头侍立的宫人都伸了脖子来看。
青娘嗔他一眼,“妾观袁望推行新政,行事颇为老练,瞧着也不是个傻子,怎的如今出了如此昏招?他亲自上本请陛下立储,做得这般明显,难道不怕招致陛下不快?”
晋承饮了两口茶,道:“一来立储之事,光明正大,朝中上下都十分关心,不是他,也有的是人来提,二来嘛......”
“照王朝规矩,大皇子乃嫡长子,储位东宫,理所应当,群臣自然争相应和,余阁老也不能反驳分毫,袁望此举,反能赢得朝堂上下的赞誉。”青娘皱眉续道。
晋承点一点头,握了她手,“之前咱们走的几招棋,怕让袁望和中宫上下都放了心,觉得朕已恼了江家和你,所以如今也不再藏着掖着,就这么赤膊上阵。”
“中宫?”青娘想了想,“江探花仕途终结能教袁望得利,这个妾明白,为何他与中宫会据此判断妾已为陛下所弃?”
“前日朕做了什么?”
青娘闻言不由眨了眨眼睛,做出一派无辜状,“前日......前日陛下选秀,足足挑了十六个美人充陈六宫,个个都能当陛下闺女了呢!”
晋承似笑非笑,喉间极缓慢地吞咽一下,沉声道:“你给朕过来。”
又极缓慢地抬手指了她,“朕今天是非收拾你不可了。”
青娘笑着躲,银铃似的笑声漾在殿内。
原来,之前某次欢好时,她因不耐插弄,被狠狠训斥了几句,那话说得有些过,语气也凶了些,她不由万分委屈,挣着手脚嚎啕大哭起来。
如此一来励帝也做不成事,在床上足哄了快一个时辰才哄好,最后抱着抽泣的小人儿调侃说,忆起上次这般哄人,还是十几年前初为人父哄女儿时,也算是回味了一把青春岁月。
青娘记在心里,第二日专门打听了励帝第一个女儿——仁康公主的年纪,之后情事上再被训斥了,便拿自己比励帝女儿还小半岁来说事,恨得励帝咬牙切齿,将她绑起来狠狠收拾了几遭。
“你这小嘴儿可越来越了不得了!来,让朕看看,”晋承把手揉在她胸前,“朕看看你这胆子究竟长得多大了......”
“嗯~”青娘扭着身子躲,娇糯糯哼唧,“......胆子不是长在这里的呀~~”
晋承不理她,手已经撕开湖水蓝的绫缎曲裾襟口,探进雪青亵衣里。
“陛下~~折子还没批完哪!”
晋承一顿,呼哧呼哧喘着气,撤手放开了她。
“你给朕坐一边去!”转开脸不看她,嫌弃道:“别老在朕眼前晃悠!”
青娘鼓着小嘴儿理好衣襟,下炕远远坐去了黄花梨木的雕花椅上,偏作死地小小声念叨:“您可以去正殿龙椅御案上批折子啊,非在这里,还赖我......”
“不想挨收拾就给朕闭嘴!”
晋承远远骂了一句。
青娘害怕似的伸了伸小舌头,低下头去偷偷地笑。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眼见励帝批完折子,一撂下就朝自己走来,青娘忙扔了手里的书,扭身就往内殿深处跑。
“啊~~~!”
晋承搂了腰在tun上击了一掌,“还往哪儿跑呢!”
青娘嘻嘻哈哈地求饶,接上方才的话来说,“陛下、陛下!妾知道为什么了!”
“哦?”
“中宫以为陛下厌弃了妾,是因前日选秀,陛下将江家的枕月赐给了二皇子做正妃。”
晋承伸指敲了她额,“嗯,小脑瓜儿还挺好使,准你给朕仔细说说!”
青娘“唧”一声笑,将自己依在他怀中,“二皇子与大皇子年岁相仿,只差了月份,说来应该是中宫最大的威胁。但因生母出身卑微,又多年不得宠,所以并不被看在眼里。”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