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少爷!”小高欣喜得抬起脸,一旁的李保毫不客气的拧了一下他的脑袋:“叫柳爷!”
小高撇了撇嘴,不服气的低声应道:“柳爷。”
柳儒风握着竹笛看他,淡淡说道:“我们也算旧相识了。”
小高一听立马又活泼了起来,高兴的抬高了音量:“是呢!风、柳爷和青爷在庄上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了。”
“只可惜青爷不见了。”小高突然忧愁起来,“庄上知道是我给了砚青少爷白马,差点没打死我。”
柳儒风愣了一下,低声问道:“他跟你要白马做什么?”
“他说想去看银宝。”小高挠了挠头,叹息着,“青少爷那段日子真是惨,被新宗主整的一日难得三餐,人都瘦了几圈,我心想护着他出去散散心吧,谁知道一去就没回来。”
柳儒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抬眼瞪了瞪李保,李保还没察觉呢,叼着根柳叶看着这小子自顾自发呆。
“那天天都快黑了,我看到青少爷眼圈红红的身上也不大舒服的样子,新宗主逼他搬去正殿住呢,内院的屋子都给搬空了,砚青少爷在庄上一点权力都没有,连厨房下人都欺负他,您要是没走该多好啊,至少有您护着。”
柳儒风听着他的陈诉逐渐陷入了沉思。“这世道上的人你们谁不是想欺辱我就欺辱我?”“柳儒风,不要走。”“我需要它,只有带着它回去族人才会正视我。”砚青的那些话在这一刻瞬间意义就不一样了。
“老太君病故了!”思绪突然被这句话打断,柳儒风一个惊神抬起眼,只见小高低着头愁眉苦脸,“临走前一直念叨二位公子的名字,就想见见最后一面,没想到您二位一个都没来。”
柳儒风怔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是说梅老太君啊,这半个月眼见着不行了,之前早早飞鸽传书想唤小公子回去,也不知怎么的,鸽子回了,人却没回,小公子失踪大半年了,庄里上上下下人心惶惶都不敢告诉太君,我寻思着好歹能来请您回去看一眼都成啊,谁知道刚到门口就接到庄里的讣告了,唉,造化弄人呗。”
柳大少像是失了魂一样,呆呆坐下又站起来,绕着屋子走了半圈。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改天我亲自上门祭拜,告慰老人家在天之灵。”
遣散众人,柳儒风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走神,他不是想逃跑,他那么着急,是想回去见太nainai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我又如何,当时的我怎么肯再放他走。柳儒风,你就是个失智的疯子,你对他半点信任都没有。他晃着神打开了书房抽屉里的文宝秘匣,那里头收藏着那三年间砚青寄给他的书信。
“柳儒风,你家的事我知道了,我不该叫你给阿爹道歉的,你偷偷回来看看我好不好?”“你到底去哪了,意顺哥说阿爹用了所有关系去搜查你,千万小心,不要暴露身份。”“柳儒风,你恨我么?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太nainai真的很想你。”“柳儒风,我想你。”
捏着信纸心chao澎湃中他不知不觉走到了梅砚青的门前,踌躇半晌推开门走了进去。
砚青高热不退,意识模糊躺在床上轻轻喘息着。好娇贵的身子,只有梅园的风水才能养得起你么,在我这里就这样令你不舒服么。柳儒风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睡觉还是不老实,被子也没盖好,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儒风抓起被子想给他盖好,却一眼瞥见脚踝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只是轻轻碰了碰,砚青的脸上变出现的痛苦的神情,闭着眼拧起眉的样子着实叫人心疼。
“风哥儿...”可怜人儿嘴里突然呢喃了起来,儒风愣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砚青这样喊他了,“风哥儿...下雪了...冷...”
心中突然被刺了一下似的,儒风忍不住俯下身子就着被子裹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回应:“我在呢,我一直在呢。”
身下人像是冬日里握住了暖炉一般,顿时安心了下来,眉头也松开了,轻轻“嗯”了一声,柳儒风心中触动,不由得将他抱的更紧了些。
梅砚青感觉自己做了个梦,梦里他还是个孩子,跟一样稚气的柳儒风一起,坐在太nainai面前,烘着暖炉赏雪,太nainai盘腿坐在窗前一边笑着一边低头绣荷包,窗外的雪哗啦啦的飘进来,就快要把她盖住了,砚青想要起身帮她掸雪,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脚被锁链紧紧的锁着,动弹不得,他奋力挣扎着,却一步不得靠近,眼看着太nainai就要被大雪覆盖了,他流着泪拼命哭喊:“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睁开婆娑的泪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搂在怀里,成年的儒风正眉头微蹙望着他,看到他醒来一瞬间又收起了悲伤的神态。砚青的意识仍然恍惚着,柳儒风看着他无神的双眼,心中一阵绞痛,他将怀中之人拉起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太nainai走了。”
神情淡漠的梅砚青突然一怔,一颗泪珠从眼中滴落,他的眸子仿佛抖了一下,双唇微启:“我想...回家...”
柳儒风像是一早预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