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青缓缓睁开眼,唇角一片shi润,他看到柳儒风含着一口东西朝他面门而来,虚弱而厌弃地扭过了脸。柳儒风掰过他的脸,强行将药汤灌进他嘴中,砚青不肯咽,被呛入鼻腔的ye体引得一阵轻咳,汤药还是洒了出来,浸shi了他的衣领。
“梅砚青!”儒风恨恼的低吼着他的名字,砚青无力的挥了挥手,想要打掉他手里的药碗。儒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看到他痛得皱起眉头,又不得不松开了手。这是最后一点药渣了,混着补药一起好不容易熬了一碗,可他只要醒着就不肯喝,他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抗议着。
“你非要这样折磨我么?”柳儒风的眉眼出现了一丝松动,他放下碗轻轻握住砚青的手,许久难得地再次柔和起来:“你就当我犯病!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你把这药喝了,我就去找莫来给我放血,我再也不会犯戾气伤你了,只要你不肯,我就绝不碰你,那些心法不学了,只要你愿意永远跟随我,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砚青的面色苍白忧郁,他没有抬眼,只是呆呆的注视着床杆上悬挂的风铃。柳儒风试探着将一勺汤药递到他嘴边,砚青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唇角没有一丝松动。
“这药加了红糖,不会很苦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我让厨房做些点心...”
“柳儒风!”砚青忽然悲伤的大喊了一声,望着他戚戚然念道,“我们回不去了。”
柳儒风的眼神再次恢复了冰冷,恨意在嘴角抖动。
“我明白了。”
放下药碗,柳儒风突然一个起身压住砚青,伸手撕扯他的衣服,砚青大惊失色,一边闪躲一边喘着粗气低吼道:
“我今天实在没力气了!求求你别折腾我了!”
“我不会再折腾一个快断气的人,你不肯吃药,迟早会死,只要你死了,我就会把你的尸体像这样扒光了送回凛梅庄去,一路让世人看看嫡公子是如何为了讨好男人烫出的一身耻痕。”
砚青随即崩溃了,他整个人瘫下去不住的求饶:
“我吃...我...会吃那些药的,请不要这么做...”
呢喃着呢喃着,砚青不动了,柳儒风心中一紧赶忙将他翻过身来,只见梅砚青缓缓扣眼再次昏厥了过去。
莫来一进屋就砸了药箱指着柳儒风鼻子一通大骂:
“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分寸!我上回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他那个身子还能再经得起你几回虐!你以为老子的医术是仙法?刚见缓就能硬上?你是野狗吗!”
“我没有再乱来了!”柳儒风拧着眉突然一声怒吼,而后又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努力克制了,但这情瘾难戒,我知道他扛不住,所以只要听见他哼一声就会立马停止,可他总是忍着,我格外小心了!也不至于再将他虐伤,他一直会这样突然晕倒,流着血全身滚烫,我就剩这最后一点药了,他却死都不肯吃!”
莫来闻言一愣,撇着嘴上前再次仔细查看,砚青浑身滚烫高烧不退脉息微弱却很平稳,这不是病征,这是一种中邪。莫来心中一动,原来是自己用错了方法,他不再以医家视角判断,而是改成道家学术,拿起一只空碗烧符落灰,银针落碗,闭上眼念念有词,银针吸收了砚青身上的一些红气,缓缓站立起来,不一会,针头急速晃动,然后指向东方倒了下去。
拨开纸灰,莫来盯着碗里的形状沉默半晌,抬眼看向了柳儒风:“梅砚青的身体受到某处结界影响,脱离那个范围就会虚弱。你那不是药,给我尝一万遍也猜不出成分,那是解咒符文制成的,是个什么符也只有创造那层结界封印的人知道,我复制不出来。那结界位置应该在东方,但是以他现在这个状况,恐怕是回去了也无法再恢复。”
柳儒风眉眼耸动,盯着床上虚弱的砚青默默低语:“难道要我看着他这样慢慢逝去吗?”
莫来舔了舔唇冥想一番,忽的来了个灵感:“他以前不可能一直不犯病,你可还记得他从前必须做什么奇怪的事么?”
儒风皱眉凝思,突然想起了那块地窖寒石。莫来一听他的描述瞬间明白过来,点着头念叨:
“那块石头可是个宝贝,药山千年寒石,能吸极恶瘴气,可比我那小虫子还灵,要不怎么说后来那梅花公子隐居在那儿了呢。你最好将他带回去,按原样给他趴上面呆着,直到他恢复神气。你也可以趴会,对你也有好处...”讲着讲着莫来忽然想起柳儒风是十分抗拒将砚青还给梅庄的,不由得降低了音量心虚地抬眼看他,果然,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柳儒风一路将莫来送出了庭院,转身回头一边走一边思考他的建议,雨后青草shi润,地上时不时弹起几只青色蚂蚱,是小孩最喜欢追着抓的玩意。陆平生从他面前跑过去,柳儒风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突然一个定睛随手夺了下来。
那是一只竹笛,寻常人也许看不明白,可柳儒风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他在冬暖阁闲来无事自制的一只竹笛,后来遇到了一个受人欺凌的马童,就赠给了他,时日这么久远,为何会出现在自家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