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儒风一下昏迷了好几个月,多亏了那神医道长和小徒弟联手,日夜不休地看护治疗才熬过了危险期,他体内的蛊毒依旧时常发作,动不动就口鼻流血。不过那木鱼小道士说了,柳爷体质好,本身会聚气,用他天然聚的气取代了蛊虫需要啃食的瘴气,可以慢慢转移蛊虫注意力,减少发作,只是这样的话,恐怕功力就很难恢复了,未来几年都需要静养,切勿Cao劳。
话虽这么说,可他一醒来就急着要追出去找梅砚青,李保他们合力才将他按了下去,莫来将他一通教训,告诉他以他现在的实力,广屏府可以分分钟把御柳门剿了,幸亏狐狸以为他死了,不然按照中原王室的手段,绝对是斩草除根。
那之后,柳爷就像被抽了魂一样,整日呆呆地坐着,手里紧紧握着一束同心发结,盯着远方一言不发。陆平生捣蛋又把荷花池炸了,炸出一个窟窿,里头居然有两颗鸟蛋,都石化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然后忽然有一天,一只白鹤飞了进来,直直落在那鸟蛋上,就站在了池子里不动了,把个陆平生吓了一跳,嚷嚷声吵来了李保,结果李保一看,喜出望外的朝角楼里大喊:
“爷!化琴!化琴回来了!”
冷淡的柳儒风终于有了点反应,他默默从椅子上站起来,丢下云麓给披的毯子,直直走向池边,盯着那白鹤愣了一阵,两指连缝吹了声哨儿,那白鹤一扑翅膀飞了过来。
果真是化琴。柳儒风惊喜地抚摸着白鹤的翅膀,发觉上面扔有音丝颤动,犹疑了一阵,拔下一根闭上了眼睛。
“狐狸有诈,博野杀我!”
那语调焦急而短促,像是匆忙留下的,柳儒风睁开了眼,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冲到琴阁里翻出老柳爷的遗物箱,打开了那个机关匣,那张纸上“告吾儿儒风”字样与父亲字体并不相符,儒风心中一闷喉咙涌上一阵腥味。
原来狐狸早就料到他不会再来查看,这一切都是狐狸Jing心设好的圈套,老柳爷这句博野杀我不是告诉儒风自己被博野所杀,而是求博野快杀了练功入魔的自己。梅花剑舞配上柳木心法极易入魔,那些年博野设法与狐狸周旋,催促砚青成长,看到儒风被诱练魔功又遗言逼砚青杀了他,当年的白玉梅,博野是真的想把梅宗和砚青托付给自己,儒风终于想明白这一切,可为时已晚,一时间气急攻心口吐鲜血。
“爷!”云麓赶紧冲上来给他擦血,却被他一掌推开,撑起虚弱的身子一步步走回池边。
“我爹早就察觉不对劲了,他一直和梅伯一起偷偷研究解救之法,可最后依然毫无所获,所以他一早叫我出去,吩咐我日落之前不准回来,他叫来了全族的亲人,是打算将家产分了,然后带我搬去雪山上借千年寒石抵御魔性。可他来不及了,魔性失控他杀了全族的亲眷,他让化琴飞出去找梅伯,求他杀了自己。”
“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柳儒风呼吸打着颤,双手撑在池边喃喃自语,“梅博野对我家根本没有企图,他答应了我爹要照顾我,所以千里迢迢不惜一切将我找了回来,他不想让我爹承受骂名,所以独自承担了柳氏灭门之罪,他将柳木琴藏起来是怕我也堕入邪道,他希望我成为梅宗的传人,代替他守护砚青,他早就把砚青交给我了,我却固执己见,一步步做了别人的踏脚石,亲手将砚青造成了魔尊,送给了早就觊觎他的恶人。”
“爷...您那样的年纪,又怎么可能把事情看得全面,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不如还是安心养伤,好好为将来打算。”云麓在一旁焦急的望着,她从未见过柳爷如此颓废,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抬眼想让李保也说两句,可这人压根就不会说话,摸着后脖颈子胡乱打趣道:
“我还以为是咱们爷抢了人家名门大少爷回来做压寨夫人,搞了半天原来我们爷才是童养媳...”
话音未落就被云麓恼火的揪着耳朵走了,陆平生在一旁歪了歪脑袋,深吸了口气也识趣地离开了。
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柳儒风呆呆的望着满池竹影斑驳。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任何事情流泪,这些年为自己构建的信仰一瞬间全部崩塌,悔恨,愧疚,悲伤,原先拒绝感受的情绪悉数涌上来,泪水滴进池子里,惊动了水底的鲤鱼,想起那天抱着砚青在水下畅游,他那么温柔地注视着你,那时候的他明明已经全部原谅你了啊。柳儒风跪倒在荷花池边,心绪交杂难以平静,眼珠子盯着水底荡起波纹,口中反复呢喃着同一个名字:“梅砚青,梅砚青,梅砚青....”
文衍坐在紫昌殿里,看着俩侍卫扛着个大麻袋运了进来,那麻袋一扭一扭的直叫唤,扔到地上一掀开,是一大一小两个道士背对背绑着。嘴里的布条一扯掉,就听见这二人骂骂咧咧地嚷开了。
“我让你好好做人你不听吧,得罪了大官还连累我跟你一起被抓。”
“嚯!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抓你,其实是你连累的我吧?让你别逮着伤患就治你不听,肯定是你弄活了人家一直想搞死的,惹到仇家了!”
“我呸!我救人可都是留你的大名!要抓也是抓你!”
“好小子!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