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屏幕忽明忽暗的闪动。
兰斯捧过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祁默手里:“尝尝,这是我在斯里兰卡旅行时,带回来的锡兰红茶。”
锡兰红茶是国际一品红茶,口味香醇,入口芬芳,祁默轻舔着上颚,回味留在唇齿之间的余韵,觉得这味道就像兰斯的温柔一样,让人沉醉。
兰斯按下遥控器,电视机里开始播放一出歌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出悲剧——《北缚的普罗米修斯》,你想跟我一起看吗小黑?”
祁默勾着食指,在兰斯握过的手柄上慢慢摩挲:“当然,主人愿意和我分享你的世界,我求之不得。”
兰斯笑了,转过头,捋了一下他垂到肩头的马尾辫,开始给祁默讲解一出关于“盗火”的悲剧:在旧神泰坦们殒落的时代,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开始崛起,其中雷霆之神宙斯在人类的帮助下,夺得了至高神祗——天父的权位。然而他非但不感激人类,反而降下灾祸想要消灭他们。普罗米修斯不满宙斯的做法,十分同情人类,便私自偷取奥林波斯的天火,把火种藏在草杆中赠给了人类。宙斯听说后勃然大怒,先是用潘多拉的盒子报复了人类,又把复仇之刃指向了普罗米修斯。
歌剧的一开头,普罗米修斯的扮演者,便被一条永远也挣不断的铁链,束缚在高加索山崖上。作为最严酷的刑罚,他忍受着饥饿、风吹和日晒,永远也不能入睡,疲惫的双膝也不能弯曲,在他起伏的胸脯上,还钉着一颗金刚石的钉子。此外,宙斯还派一只可恶的鹫鹰,每天去啄食他的肝脏——在古希腊,肝脏被认为是人类情感的所在。白天肝脏被吃完,但在夜晚肝脏会重新长出来。这样,普罗米修斯所承受的痛苦便没有尽头了。尽管受尽了地狱般的折磨,普罗米修斯却从未屈服过。他向着不公的命运大喊:“就这样,让那电火猛烈地射向我吧,让那天穹在雷霆的轰鸣和狂怒的风暴袭击下不断震颤,让大气的暴流动摇大地,让海上的怒涛澎湃喧嚣,高高卷起,直冲星辰,让那必然的劫数把我的躯体投入昏暗的塔尔塔洛斯地狱——尽管如此,他仍不能让我死去!”
“那后来呢?”,没等看到结尾,祁默便忍不住问兰斯,“他被人救出来了吗?”
兰斯点点头:“嗯,后来有一位着名的大力士海格力斯,用箭射死神鹰,用石头将铁链砸得粉碎,普罗米修斯被解救了出来小黑?你怎么了?”兰斯不可思议地看着祁默突然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把头深埋进了他的怀里。
等了好一会儿,祁默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沉默地拥抱着。兰斯按下了遥控器暂停键,听着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潺潺连连。
“主人”祁默终于开口了,“如果小黑像普罗米修斯一样,被束缚在山上受着酷刑,你会砸碎枷锁救我出来吗?”
这个快一米九的男人,在世人眼里,是不可理喻的疯子,是最Yin暗恐怖的存在,而此刻,他缩在兰斯的怀里,就像一个毫无戒备心的孩子。
“我不知道,”兰斯说,“我不是大力士,我没有能打碎镣铐的神力。但是我愿意做你头顶的太阳,你受刑我就陪着你受刑,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看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
——直到你的病痊愈,不再需要我。兰斯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