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一声猫叫从客厅的角落里传来,一只浑身雪白苍瘦的猫咪,在黑暗中瞪着澄黄发亮的眼睛,从卧室里踱了出来,弓着身子站在客厅门口,警惕地望着祁默。
兰斯笑了,他稍稍松开抱着祁默脑袋的双臂,对着猫咪轻声唤道:“小白,你醒啦?”
见小白依然是一幅气势汹汹的模样,兰斯恍然大悟,他对祁默说:“不好意思小黑,小白见我搂着你,它吃醋了呢。”
祁默已经把身子坐直了起来,刚才那一瞬间脆弱和崩溃的表情,此刻在他脸上已寻不着一丝一毫的踪迹。他对猫咪也颇感兴趣的样子,慢慢地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伸出指尖,想让小白舔他的手。
“你好呀小白,你就是主人说过的,另外一只宠物。很高兴认识你。”祁默倒真真像是把小白当成同类了。他对待那些医院的保安和护士们,是怎样凶神恶煞到恨不得咬人的态度,兰斯是见过的,没想到祁默面对一只猫,却如此的温柔。不,应该说今天晚上来给他送伞的祁默一直都很温柔。
但是小白和犬类可不一样,这世界上的猫主子哪有不傲娇的。它依然弓身警惕地盯着祁默伸到他面前的手,嘴里发出“哈——”的警告声。
“小白,来,我们握握手。”祁默把掌心摊开不动,示意小白自己并没有威胁性。
猫主子试探地伸出一只前爪,在空中慢慢地放下去,眼见着就要触到祁默的掌心“喵呜!”小白用力挠了祁默一爪子,然后转身飞也似的逃窜回兰斯的卧室里去了。
兰斯赶紧走过去,蹲下来握着祁默的大手查看伤势,还好,只是破了一点皮,没有出血。
兰斯心疼地用自己的指腹,在祁默温热的手掌里摩挲了两下:“没有破,不用打狂犬疫苗。”
祁默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怕什么狂犬病,我本来,就是一条疯狗啊。”
祁默说得天经地义,但是兰斯却不喜欢听:“小黑,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兰斯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愠色。
祁默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兰斯的神情,忽然又把兰斯搂住了,新长出一些胡渣的脸庞,贴在兰斯的毛衣领口上,刺得兰斯有点儿痒。
祁默认真地说:“主人说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刚才小白从卧室里钻出来的时候,门开了一道缝隙,兰斯彻底打开卧室门,对着祁默招招手:“跟我来。”
祁默今天晚上一反常态的乖顺。他站在门口,局促地问了一句:“可以吗?”他的意思是,他不确定进入兰斯睡觉的地方,对他会不会是一种冒犯。
“来。”兰斯又重复了一次。
房间里并没有过多的摆设,甚至连正经的家具都没有几件。
卧室的中央摆着一张不算太大的床,两个人躺上去大概正好,兰斯一个人睡,绰绰有余。床是铁艺的,床头上是铜锈色做旧的镂空雕花,卷成一丛相互交缠着的藤蔓的样子,上头零零星星缀着点点铜花。很雅致。
最妙的是藤蔓花丛中间抽出来的一枝,折着曼妙的曲线,在花苞处缀着一盏灯——是一盏床头阅读灯。
兰斯喜欢读书,在他为数不多的家具里,最大的就是那整整三面墙的巨型木质书架,除了靠床的那一面之外,一层一层、一格一格的,铺满了书架,只给两扇窗户留出了些许位置。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书,最多的自然是心理学的专业书籍,其次是医学类相关的书籍、期刊,再有就是各类的哲学和百科读物。
祁默仰着头望了一圈,见那最高层的书架都顶到了天花板上,拿书还需要站到小梯子上,不禁笑了,感叹道:“主人,你的Jing神世界真丰富。”
兰斯对他的赞美很受用,他点头说:“嗯,这些书,我真想全部都装进我脑子里。”
祁默乐了,他说:“那我现在,不就是走到主人的脑子里来了?太好了,以后主人的脑子里可以给我占一个位置吗?”
兰斯被他的逻辑逗笑了,柔声说:“可以呀~不过,你恐怕得跟小白挤一挤了。小白~”说着,兰斯朝着趴在篮子里的小白喊了一声:“以后可不准再挠小黑了,他是我的朋友。”
小白好像听懂了,但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主人多了一个自己之外的“朋友”,于是没Jing打采地“喵”了一声,继续耷拉下脑袋去,蜷缩成一个白球睡觉。
它的窝非常别致,算是一张空中吊床,由一只藤编的竹篮子挂到了卧室的天顶上,随着小白身体的晃动,不时地还会摇晃两下,里面被兰斯垫上了温暖的毛毯,还放了一些个毛线球玩具,看起来非常舒适。
“来,你来摸摸他,有我在,小白不会挠你了。”
祁默轻轻走过去,把手覆到小白的头顶上,顺着它长长瘦瘦的身子一路摸到尾巴,它的毛很短,却很柔顺。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兰斯是一个充满古典美感的东方瘦美人,他养的猫也瘦得很。
小白趴着,一脸不想搭理祁默似的闭着眼睛。
“主人,”祁默问兰斯,“我可以到你床上呆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