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之后很久,兰斯都没有再安排与祁默的单独见面治疗,他需要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一来是为了心底那莫名其妙的躁动。那张能勾起人旖念的小纸条,那句聂鲁达写给爱人的动人情话,会让他失去作为一个专业心理医生应有的客观冷静。二来,他也确实需要时间去想一想,该如何面对随时可能掐着他脖子要他命的、有着疯狂一面的祁默。
三月中旬时,兰斯接到一个电话,居然是这间医院的捐建人和幕后董事、齐亚尼尼家族年轻的掌门人——小齐亚尼尼先生亲自打来的。他在电话中告知兰斯自己即将前来探望红眼,希望届时能看到红眼的病情有所好转,顺便询问了祁默的近况,兰斯也从他的口中得知了祁默之所以会转到这家医院来的机缘。
看来躲着祁默也不是一个办法,虽然疗养院的治疗以疗养式、保持病人的病情不继续恶化为主,但是兰斯觉得既然齐亚尼尼先生很关心祁默的病情,自己还是应当尽全力医治才好。可是接触这么久了,普通的交谈,始终没有让祁默放下过警惕,跟自己谈及过去的事情,于是兰斯开始考虑,要不要对祁默采取激进的催眠疗法。
一般来说,催眠疗法的使用是需要严苛的条件的。一是病人自己的配合,即病人自己愿意被催眠;二是病人的受暗示程度高,容易进入催眠状态。另外,催眠疗法极有可能带来一些副作用,比如让病人在没有充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回忆起过去的某段极为痛苦的经历,从而导致Jing神的全面崩溃。
思来想去,兰斯决定先向主任汇报自己的想法,寻求更专业更权威的医学建议。
“主任,您觉得现在对病人采取催眠疗法的话会不会太激进了一些?”
主任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可以一试。”
没想到主任答应得这么干脆,兰斯不免有些意外,可紧接着主任的下一句话,让兰斯的疑问得到了解释:“前段时间钱德勒医生向我汇报了他所了解的有关于这个病人的情况,根据他的描述,病人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所以我认为,有时候采取一些激进的手段也是有必要的。”
呵呵,这个钱德勒,怪不得最近一直都风平浪静,原来早就跑到主任这里来打过小报告了。兰斯不知道钱德勒到底跟主任说了什么,是如何描述他和祁默之间的所谓“暧昧”的,但是他想,既然主任没有点穿,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获得了主任的首肯,兰斯决定试一试对祁默进行催眠。
“小黑,你看着我,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只怀表。”祁默盯着在他面前晃动的一只怀表,语气有些机械。
此刻他躺在一张椅子上。催眠用的躺椅非常柔软舒适,这也是为了配合催眠效果,让被催眠者尽量处在一个彻底放松的环境中。诊疗室的窗帘被全部拉上,室内亮着的,只有安装在催眠躺椅上头的一盏黄色小灯。
兰斯的语气非常温柔,非常缓慢:“你看着它,一左,一右,一左,一右,一左,一右,一左,一右”他越说越慢,祁默的眼神渐渐失去焦点。
“累吗?累就闭上眼睛。”兰斯给出进一步的暗示。祁默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现在,在你面前有一座长长的通道,你看到了吗?”兰斯用轻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声音问。
“看到了,这里很黑。”祁默的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了一下,似乎在观察他面前的通道。
“不要怕,跟着我的声音往前走,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停下来现在,你的前面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亮光,很明亮,很刺眼,不要怕,那是你内心里最想去的地方对,你就这样走过去,走进那片白光里”
“白光我走进去了”祁默的口中呢喃道。
成功了?兰斯的内心有一丝激动,但他马上提醒自己要冷静,不管待会儿祁默说了什么都不要惊讶。他用经过刻意压低后最平静声音问祁默:“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在一个房间里。”祁默说。
“什么样的房间?里面有人吗?”
“黑色的,黑色的房间,不大,亮着一盏灯。里面”祁默的似乎在打量这间房间,“有两个人。”
“谁?”眼看就要接近问题的关键了,兰斯有些亢奋,“那两个人是谁?”?
“那两个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忽然,祁默睁开了双眼,直直地看向兰斯,“还有一个人,就是你啊,你在试图催眠我。”那眼神里的清明,让兰斯感到恐惧。
原来,祁默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他催眠过,他一直在配合兰斯演戏而已。虽然正式的临床催眠,兰斯这是第一次。但是以前在医学院的时候,他的催眠课成绩是全班第一。他们同学之间经常互相练习催眠,而连兰斯的导师都夸赞他在这一方面非常的有天赋,时常能够让他的同学顺利地进入深度催眠状态。可是为什么,到了祁默这里全然无用了?祁默的反心理暗示能力,为什么会这么强呢?
“祁默?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接受过我的一点暗示吗?”兰斯的语气很严肃,连称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