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的咖啡勺掉在地上,吓了言笑一跳。
“季先生?”
季凡回过神,松开手,这才发现掌心竟然被自己的指甲抠得生疼。
言笑叫来服务生,重新拿了一只银色的长柄小勺子给他,看着他微微皱眉的样子,有些担心,“您还好吧?”
“……没事。”季凡接过小勺子,抱歉地笑了一下,眉宇间温润从容的颜色,藏住了猝不及防的心慌。
“如果您真的喜欢言欢的话,或许可以试试我说的法子。”
跟言欢分开后,季凡没急着走。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尽量不着痕迹地从不同的人口中旁敲侧击地详细了解月光岛的内幕,大致窥斑见豹之后,他就去找了言笑。
但言笑跟言欢不一样,作为剧场的演员,他不接外客,最多就是在表演谢幕的时候接接观众们送的各种礼物和花束。
季凡进不去言欢曾带他去过的员工宿舍,所以昨天晚上,他去剧场看了一场表演。
舞台剧的内容超出他的预料,他半途离席,早早地等在了后场,这才约到了今天这一顿下午茶。
言笑打量着他的反应,为了配合表演角色而接长的头发在日常生活里显得很麻烦,但晚上还有表演,不太方便扎起来。言笑抬手把及腰的黑发往后拢了一下,为了配合舞台妆效,他另外接了些睫毛,深蓝色的,不密,但长而直,看上去透着妖异的清冷,“但也要提醒您,喜欢言欢的人很多,为他做过尝试的也不少,但至今没有人成功过。”
季凡眸色很深,他垂下眼,听不出情绪地陈述事实,“他们是想把言欢困死在这里……”
言欢真是的情况算是内部绝密,娱乐区上上下下没人敢对外说,言笑自然也不例外,但有些话,他可以比其他人说的更明白,“习惯之后的按部就班并不可怕,季先生。固有节奏被打乱,心怀期待却不得解脱,这才是最容易让人崩溃的事情。所以,”言笑偏偏头,笑了一下,“作为言欢的朋友,我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下这个决定——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并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如今的他比你想得更不堪,那时候,你还会想要他吗?”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季凡神色如常,连语气也并不强烈,但一丝犹豫都没有,莫名的让人安心。
“只是你说的那位能做主的幕后老板,听你的意思,他们的圈子与我所熟悉的圈子之间,完全没有交集……我要找他,恐怕得费些时间。”季凡说着,终于苦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具体要怎么办,还得想想办法。”
言笑垂眼,手里Jing致的小银勺在咖啡杯里搅了一下,“尽快。”
无端端的,季凡从言笑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催促的意思。
他看向窗外,太阳恹恹地爬在云层上,苍茫的海面被淬了一层素淡的光,方才被刻意忽略的心悸感,又无端地漫了上来。
太阳……
季凡轻轻抽口气,忍下指尖一点猝不及防的疼痛,点点头,明明是在对言笑说话,可却更像是对如今见不到面的那个人的承诺,“下午四点半的船,我今天就走。”
………………
…………
从不起眼但戒备森严的小门下来,不见天光的地下区终年逼仄幽暗,但是没什么味道,24小时不停的通风和净化系统完美地过滤了所有异味——有时候,言欢会觉得这里像个末世科幻小说里写出来的“避难所”,所有生存条件全靠人工制造,气温的冷暖,光线的明暗,甚至是氧气的充足或稀薄,全部以主宰者的意志为转移。
只是“避难所”这个词,对奴隶们来说,未免太讽刺了。
言欢在接下来的五天里失去了站起来的资格,陆骁有意磋磨他,膝盖上没给任何护具,他一路从办公区爬回地下区囚室,膝盖就已经肿了,砂石磨蹭出来的伤痕从膝盖一直细碎地蔓延到了小腿的腿骨上,跟着脚下的伤口一起疼。
脚下的伤在陆骁的浴室里用凝血剂泡过,就是当初与陆骁初次见面时陆骁让他洗手上伤口的那种药物稀释ye,当初他手上伤口被药ye刺激,疼得几乎发疯,现在用得多了,一切的疼痛和不适却都已经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
眼看着到自己囚室的时候,迎面竟然又碰上了杜衡。
他规矩地跪起来行礼,视线抬高,就发现了跟在杜衡身边的人——还是早上被关在笼子里的少年,已经不哭了,此刻戴着一套猫耳,后xue里面却仍旧插着一根尾巴。
言欢不知道早上的撕裂伤有没有得到处理,但是垂着的视线却看见了少年大腿上蜿蜒着的鲜血,殷红的缠在白瓷般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杜衡看着他,倒是有点意外。
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目光一路向下注意到了腹部的檩子和留在性器外面的小拉环,颇有几分遗憾地推推眼镜,笑了一下,“Lu这就让你回来了?”
“是。大人……今天早上的事,奴隶很抱歉。”不愿意惹上杜衡,言欢俯身,想给这人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