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墨厉会这样做,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原来阎北城是在为了祭奠自己的母亲,才将以茶代酒的上好茶水倒在了地上。
他也以为是阎北城在担心那些被称作“苍蝇蚊子”,其实是他人探子的外人在茶水里下毒;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倾倒动作。
不然,他可是好茶的人;不光好茶,还好酒。用鼻子轻嗅就知道这绝对是上好的铁观音,他才不会随便倒掉。
虽然入鼻的只有茶叶清香,可是无色无味的毒药世界上也是有很多的;既然阎北城表现出了不放心,那他这个客人,自然不会大胆子的把可能有毒的茶水喝下去。
时间还早,这才申时;阎北城已经达成了目的,和阎墨厉有了共识,那就是一同拿下皇位上的男人。
他提供暗中的帮助,同时还有南鹤与陌上花能够给出的援助;自己有禁军,同时因为指挥体系的原因,那些士兵根本不在意皇上的命令,而是更愿意听从自己的要求。
这么一来,时机成熟了,也就能直接逼宫,让那皇帝趁早退位吧?
阎墨厉也有自己的算盘,比如阎北城的报仇,定是要将皇帝彻底杀死;可自己本就是皇帝心目中最合适的继承人。
现在不过是逼他退位,再控制舆论,将胡说八道的大臣们早早的封口,也就不用担心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地方;他还是正经的皇帝,而杀死了前任皇上的阎北城,则会成为众所矢之的反贼。
他相信阎北城会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那就看看事情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吧;毕竟,让自己放弃那王位,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他已经魔怔了,认为只有坐上皇位,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不被伤害;哪怕以他现在的势力,就算皇帝真的想要害他的母亲,他也能立刻做出反应。
阎墨厉已经被坐上龙椅后,能够保护自己母亲的表象所迷惑;他如此聪明,居然没有想到,如果他只是禁卫军的首领,受皇帝宠爱,那他的母亲自然也不可能被打入冷宫。
母凭子贵,他只要一直如此受皇帝宠爱下去,其实根本不需要走如此极端的道路。
但阎墨厉没有想到,他想歪了法子,虽然完成之后他的母亲会再安全不过,还会有皇太后的位子可坐;但在完成的过程中,风险可就不是好好的当个禁卫军首领能比的了。
只能说,宝荣帝在对待阎北城时做的事情让当时还小的阎墨厉记得太过清楚,已经完全将宝荣帝当做了自己母亲最大的威胁——哪怕他现在对自己的母亲很好,但曾经阎北城的母亲同样是宝荣帝面前的红人。
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斩首示众的下场?
他不敢冒险,他只有一个妈妈。
至于宝荣帝其实是他亲生父亲这件事,他没有感受过任何这皇帝带给自己的父爱,他与其说是自己的生父,可能还不如三皇子府上几个宫女的感情深厚。
毕竟那些宫女还会例行公事的问自己身体如何,而那皇帝嘛
他似乎宁愿去管丞相家的家事,都不愿到丽媛宫看看自己的儿子。
拿自己还能说什么?仅仅只是逼他退位,已经是很顾忌父子情深的打算了。
再说,宝荣帝不是一直以皇室无情为理由疏远各个儿子,哪怕是当今天子,在他发现阎墨厉其实更适合继承皇位后,不也被丢在一边不理?
只是那天子也太过窝囊,居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就每天待在后宫看书赏花,居然也不担心什么时候被皇帝给夺了性命。
听说他的母亲前几年病死了,在宫里也没有喜欢的人,每天陪伴他的也只有那些冰冷的竹简和书本。
这么说来,阎墨厉到算是能理解为什么他如此平静,就连没法坐上皇位都毫不在意了。
毕竟,他更喜欢书中的知识,而不是权利。
他作为太子或者单纯的皇子都能轻松的得到他想看的书籍,那何必还要让脑子里堆满争权夺利所需要的混乱信息呢?
这房间应该是被阎北城让给自己了,阎墨厉坐在已经被自己体温烘热的椅子上,收起了眼里的笑意,思索的看着门口。
他的唇角依旧带着些许弧度,只不过他此时并没有任何笑的打算,只是因为习惯了,脸部肌rou自然而然的保持了这样的动作。
这让他看起来很容易亲近,同时人畜无害。
恰好,他现在想的事情也真的是人畜无害——他在思考那个小男孩为什么会对自己富有敌意。
自己明明应该和他无冤无仇才是,别说有仇了,连见面都是第一次见,到底是什么让他对一看到自己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得,追着自己挠?
阎墨厉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脸,疑惑的看着床铺旁边用来正衣冠的铜镜;模糊的镜像里,自己的表情和善,眼神流转似水;且不说会不会吓到人,这样的男子站在小孩面前,不是应该被当做和蔼可亲的大哥哥才是吗?
听南鹤叫他的名字,是祁水。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耳熟。
姓祁这姓氏为何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