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从家里搬出去是高中毕业那年的夏天,b别人晚读一年,出去读个大学,没想到睽违十年才搬回老家住。今天的太yan仍不给我面子,用炙热的温度烘烤住在地球的人类。
十年,是让人难以计算的时间。有人用十年累积许多成就,遵循多数人的人生如买车、买房,甚至结婚娶妻,而我就像跑马拉松b赛中途放弃的跑者,冲回原点,无法累积里程数,也得不到奖牌。
顶多有一点工作经验,算是我这趟路程的参加奖。
不管怎麽说,我在很多人眼中,只是个鲁蛇、草莓族,没有在求学阶段想好自己要做什麽的人……
虽然我常安慰自己「没关系,你前进的时间跟其他人有时差罢了」,但真的是如此吗?我很羡慕那些很早就知道未来目标的人,可以b我少一些迷航的时间。
我想着准备回家住,心情多少有点烦躁。
我搭着白se的货车,随搬家公司的大哥和物品从台北运送到台中,一起到小时候住的社区。两侧车窗半开着,狂风任意灌进来,我轻靠在门边,低声呢喃道:「好想吃冰。」
大哥咀嚼槟榔配冰咖啡,颜se像黑糖剉冰,连窗外堆叠天空的云朵,看起来如超商卖的霜淇淋。离开那一个生活步调快速的城市,我的心境起了一些变化,变得放松很多。
我的脑袋依照本能行动,我拉了拉下衣摆,让风能透入身t内,帮助困在肚子皱褶的汗得到些微的解脱。但是这个动作,似乎吓到隔壁的大哥,他把歪掉的方向盘转回来,喊着:「妹仔,我以为北部人会b较在意形象,你下次要多注意一些,这社会有很多坏人。」
「拍谢啦!我常被这样说,就算住在台北那麽多年,骨子里住得仍是一个粗鲁人。」我尴尬地解释道。
「你怎麽不继续在北部发展?那边工作机会应该会b中部多……」
「我想家了,所以搬回去住。」
「难怪,这样也不错啦!有家可以回,是一件好事,像我的爸妈很早老去,剩下除夕围炉时,家里的兄弟姊妹会聚在一起,其他时间各自过活……我看你很年轻,你结婚了吗?」
「还没,我这年纪其他朋友多忙着结婚。」我苦笑地回答,并不觉得大哥问我的话会很冒犯,b较像呈现人情味。我有时搭计程车或偶尔等公车,在路上遇到长辈,他们会自动开启话匣子聊天,就算我们彼此不熟,还是会问个几句话随便乱聊,藉此说说平常无法向熟人说的故事。
「单身很好啊!我是很早结婚,最大的nv儿感觉年纪跟你差不多,你应该大学刚毕业吧?」
「我只是外表年轻,我已经大学毕业很多年。」每次听到陌生人这样问,我会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或许这代表我还没正式从「稚气」毕业。
「变老可没什麽好事,年轻才是你的本钱,应该多去尝试,不要太快被结婚绑住,我也是这麽跟孩子说的,不然太快定下来,会变得跟我一样,为了生活没机会做其他事。」
「我也是那麽打算……」话说是如此,我心中只想着先休息,再考虑应徵下一份工作。
兴许是大哥见我感到有些旁徨,这一路他跟我说了很多他的过去,他本来想当建筑师,可家里没钱供他读书,所以高中一毕业,他到一间搬家公司当学徒,累积多年经验後,自己出来开公司,现在甚至带着小儿子入行,他便忘记最初想做的事情,仅记得他要努力挣钱生活。
他不见得每一次遇到的案主都很好g0u通,更多是要求b较多的奥客,不过这份工作是家庭事业,有最亲ai的家人陪在身边,汗水流得再多,他回家看到老婆煮的好料,就能忘却一整天的辛劳。
「说到底是一些粗茶淡饭的小事,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听一个大叔唠叨那麽久。」大哥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我摇了摇头,回覆说:「不会喔!我很喜欢听人说故事。」
「妹仔,我们快到罗!下交流道後,你再帮我注意一下,车子停哪边好,有的社区管理员不让人停门口怕挡到出入。」
「好的。」
下交流道後货车转一般县道,行驶一段时间拐入一条小路,那里便是我曾经生活十八年的社区。我以为看到沿途熟悉的街道、路树和店家,我会觉得很怀念,不过车子越靠近我家住的公寓时,我看见坐在门口那些阿婆们发出不怀好意的眼神,我有些别扭地低着头不敢跟她们对视。
那些长舌妇成天闲闲没事做,最ai偷偷说我家的坏话,或是口耳传各家地小道消息,她们并不在意谁是否经过听见所有的对话内容,他们就喜欢说嘴,越是违背社会常理,她们越ai八卦,还把关於我家的事蹟说到其他住户对我们贴了许多标签,接连不敢跟我们走得太近。
我至今还记得她们说关於「我爸爸」的事,其中一位阿婆笑到假牙差点喷飞出来。我好几次想找她们理论,却被家人制止住。
「这个位置可以停!」公寓的管理员远远看见我们,便挥手指引我们停车,他是这个社区唯一亲切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