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之地,千里冰雪,冬夜严寒沁骨,狂风卷起雪尘冰屑呼啸而过,宛如悲泣。
坐忘峰域,纯阳极北山巅,山骨苍劲挺拔,银装素裹,明明赦赦。
若日头放晴山脉剔透,恍若仙境。
山峦陡峭,积雪千年不化,久而久之山背Yin面积雪千尺,结为玄冰。金石不可断,烈火不可融,坚如磐石,刚如铁质。
夜沉如墨,风雪凄厉,割过山脊犹如鬼泣。
一削薄身影在迎着冰刃风刀中全力急驰。
坐忘峰西境雪峰直插云霄,整个入云山峰却齐顶而断,犹如被刀斧劈开,玄冰层剖露而出,成一天然玄冰断台。
片刻,那人到了此处。
他单手持剑,背于身后,以起剑式立于天地间。
仰首深深凝着这天地。?
墨色瞳孔中一片荒芜,好像什么也没看,却又像是打算透过这天幕看破什么。
顾怀兮双眸一凝,起剑已老,剑刺而出劲气外泄,剑锋横扫扬起一片冰屑。
记事起,世人道,他乃剑圣清虚之子。
清虚一柄蛟影名胜天下,战无不胜。且为人义薄云天,乃一代豪侠。可他对这人的印象也只有在遗留给自己一帛“太虚剑意”之后就闭关山中,然后死在了里面。
初学太虚剑意之时。内功Yin寒,修炼时仿若腊月堕坠冰窟,整个人仿佛溺死在冰雪之中,沁骨渗心
后来他发现了这处玄冰台。每每苦寒难忍,心绪杂乱他就会来这里卧冰运功,玄冰寒气冷锐,气走经脉仿佛冰刃走骨。
尖锐剧烈的疼痛,他却不自觉的笑出声。
比起太虚剑意那般溺毙的苦寒,这疼痛让他明显感受到他还“活着”,以寒攻寒,倒是好用。
只是每此必会呕血。他曾发愣的看着雪中呕出的冶红ye体,本以为自己的血也会是这漫天冰雪般冰冷的白。
挽了个剑花,剑锋回扫,顾怀兮冷声道剑式:“天地无极。”
从丹田升起的Yin寒浸透了他的全身。
果然将内力逼出凝聚还是太过勉强。
他莫名想到被那男子染成了浅绯色的浴汤。
又突然想起了幼年时一面之缘的小少爷。
那几乎成了他贫瘠苍白的记忆里少有的柔暖。
再苦痛,十数年的光Yin,也磨平了一切。
他早已记不清上一次来这是多少年前,剑宗太虚心法本就讲就清心寡欲,自己生性淡漠,这太虚心法十数年修炼下来,虽说达不到超然物外,可也是清净无为。
他脑中闪过那人一身锦衣绸服,身处血泊的样子。
他是喜欢红的,无论是斜阳夕赤还是红梅潋滟。
剑招未老,内力不自觉地被带入了剑气,他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内力,Yin寒之气随着剑峰迸发,剑气长虹,削下一层玄冰:“万剑归宗。”
语罢反手挽了个流畅的剑花:那人师从藏剑,右手虎口掌心指肚及食指第一关节皆有厚茧,可见是个用剑好手。可惜这一身经脉皆断,筋骨皆伤。否则假以时日必是名震江湖的一代大侠。
顾怀兮一把长剑挽若繁花,撩云抹带,行云流水。可双眸越渐冰冷,宛若死水:“三环套月。”
他随着剑式运功,霸道尖锐的寒气与他的内力撞击在一起。
丹田里一片冰寒,可腹腔却气血翻涌:“八荒归原。”
?
顾怀兮真气不稳,两种寒气在他体内撞击互噬,习惯的疼痛让他毫不自知。反而腾空而起,虚空而踏,一步数剑。
他剑式越快,真气越急。冷血寒心,淡漠无情。
猛的剑刃与玄冰相击,似金石锋鸣刺耳异常,最后手中长剑终是抵不过真气摧残,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折中而断。
同时顾怀兮一口鲜血喷出,染了满地血腥,真气在体内胡乱冲撞,好似找不到路的困兽,一股一股刮着经脉。顾怀兮心头一震,疼痛令他眼中露出些许清明,不若将才一片荒芜。
他席地盘腿而坐,默念心法。诱导真气归回丹田,几个周天之后逐渐平静下来。
叶妄侧卧榻上,身上绷带已除,皮rou伤也在药浴的辅助下愈合的七七八八,青年人无聊,自己全身瘫软无力,这屋子里也是家徒四壁,全然不得趣,只好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
浑身痒麻麻的,也不知那药粉是何物制成,倒是好用得很,拓经脉,rou伤骨,有机会必要搞一些回去找人研究下配方,若是制出必是可值千金。
冬夜寒冷,药浴刚泡完,那道士就新换了身外袍,也不知道是去哪里。
窗外风雪呼啸而过,声音尖利,犹如鬼泣。?
这种鬼天气总不会是去会情人儿吧?
窗缝吹进丝丝寒气,啧,这北方真真儿是不如自家江南暖和。
先前强取的那道士内力已被吸收同化,叶妄可以清晰感受到烧灼腐蚀的内力流在自己经脉中伐拓,缓慢但霸道,溶蚀旧脉,重塑新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