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什么关系。”顾怀兮终于正眼凝视面前这个自称“九天墨驳”的男人,看似二十六七,但习武之人的容貌却做不得准。
墨驳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这身功夫可是玄虚教给你的?”
顾怀兮摇头:“清虚。”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话尽后那人瞬间燃起的戾气和杀意,仿佛一把沾满了血腥的匕首,藏在匕鞘中时无所察觉,一拔出刃便是腥戾之气。
顾怀兮心中默默给他批了几个字:喜怒不定。
同时,他听到了那紫衣人似是在自语般,深沉地近乎于剜心般地呢呐:“呵,这就是你抛弃了我们托付终身之人?”
那人语气中近乎实质的哀戚让顾怀兮心中蓦地一紧。
他又问了一遍,“你和顾念什么关系?”
墨驳坐在他那张室内唯一的桌子旁,指了指另一边的位置让他坐下,“手给我。”
顾怀兮淡淡得看着他,神色无波,冷漠静寂。
墨驳看着他反而笑了,这倔脾气和顾念当年真是一模一样。
幼年时,她也是这般冷淡得看着自己。
顾怀兮侧了侧身离开那人的视线焦点,他不喜欢这人透过自己看别人的眼神,那种掺杂着依赖、欣喜、怀念、悲痛、压抑以及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那人眼神随着自己的动作瞬间空了下,他看到了墨驳瞳孔瞬间锁紧,然后眼中瞬间出现极为暴虐的狠厉,等再聚焦到自己身上时,那种情绪却瞬间消退,恍若无存。
紫衣男子对着顾怀兮又露出了昨夜那般温和却疏离的笑容:“我叫墨驳,顾念是我”
他淡淡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我叫她姐姐。九天是你母亲顾念所立。”
他仿佛又想起什么般,唇角扯了扯,很淡却很暖的笑意,“可惜我们却没像她期望的一般。”
顾怀兮挑起了眉——这可能是他这一年来最生动的表情了——可见其内心惊讶。
昨天那人开口时,以为九天是他花名,却没曾想
顾怀兮依然站在门口,垂眸看着悠然自在坐在自己桌边的男子,目带疑问。
墨驳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吾乃上重九天左使,墨驳。”
“蜀中唐门,上重九天”,乃是江湖最大的两门杀手组织。
但比起杀人,如今的唐门分支众多,百年来更加让世人熟知的,与其说是血色生意,不如说已经成了高超的经商手段、防不胜防的机关遁甲之术,此处暂且不提。
“上重九天”中的“上重”并非如“蜀中”一般是指方位地点。
上重何意?一则是指九天飘忽不定行踪诡秘的风格,二则是指上至王孙贵戚,下至商镖侠士,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买卖。
时间长了江湖便将横扫四合六界的名号“上重”放在了他们头上,如此大的帽子扣下来,也不乏江湖人期望有一天九天树敌于江湖,早早被灭门的想法。
毕竟这么大一柄剑悬在脑袋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割到自己,难免有所忌惮。
但话又说回来,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有什么买卖就找到九天头上,出价求其帮忙做些脏活。
在这种双重矛盾下维持着微妙平衡的九天,反而稳稳得坐住了第一杀手组织的名头。
而话题中心的九天却毫不在意,只心安理得的接下了这个名号,其口气之大令人叹止。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九天的单子收价颇高,现于江湖的三十年来,从未失手过一笔买卖,更是曾刺杀过当今大黎王朝的当家太子,传言刺杀太子时佣金高达十万两黄金。
要知当时黎家王朝一年的税收也不过黄金34万两。
九天名噪一时,做事诡秘利落令人脊背生寒。
皇帝黎璟更是派了大批大内高手围剿九天,却连九天的据地都未曾摸清便折损了大批Jing锐。
顾怀兮虽说鲜知江湖事,但对上重九天如此高调的名头还是有所耳闻。
他淡淡地看着墨驳,记忆中的母亲不甚清晰,但依然是个温柔的女子,喜欢穿着浅粉色的衣裙,总是带着浅浅笑意。
墨驳却竟然从他冷淡的面色上读出了他的想法,笑了笑,笑容有些苦,他看着顾怀兮,或者说是在透过他看着那个远去的女子:“九天原是她为了给我们这些弃子孤儿有个可归家的地方所立”却没想被我们弄成了这样。
后半句话他没说,只淡淡笑着,像在怀念什么,又像在否定什么。
语罢神色一冷,又恢复了那副带笑的疏离模样,这回不再和顾怀兮多说废话,该说明的都说清楚了,便也不再客气,一把抓向顾怀兮的手。
顾怀兮反手回挡,墨驳顺势转手击向他回挡自己的手腕,怀兮左手上前外翻,顺着他的力道回环卸去他击打的力度,墨驳却如意料之中一般,一绕一勾便顺着他的力道撇开了他防守的左手,继续向右手抓去。
顾怀兮反身挪步,墨驳横踏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