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会见到林放是段既行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林放竟然现在才找过来。
林放被他哥那个该死的朋友关了大半个月,刚从魔爪里逃出生天还没喘口气,立马找段既行的下落了。他年少貌美,又性情骄纵,家里最小的孩子,被予以重望的亲哥比他大了将近十岁,谁都惯着他。林放生得漂亮,说句容姿昳丽怎么也不过分,又在国外受了点艺术熏染,留了个中长发,少年烂漫说不出的多情明艳,秀丽得雌雄莫辨。
林放怒气冲冲地看着段既行身后牵着狗一无所知的江沅,像撞见丈夫和小三逛街的原配,颐指气使地瞪着他,“你谁?”
林放性子傲气,脾气又暴躁,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段既行是个例外。林放小时候性格跟如今差不了几毫,是一群人宠出来的孩子王,漂亮又恶劣的nai娃娃,身后跟着一圈坏小子,专爱逮着人欺负。唯一一次吃瘪是被欺负人不成反被流浪狗围攻,要不是段既行回身去救了他,这世上还有没有他或者还有没有个这么漂亮的他都是个问题。
然而,就因为这么个听起来有些恶俗的原因,让他成了段既行忠实的跟屁虫,换句话说叫追随者,也可以叫追求者。他这个人有个特性,那就是他想要的就是属于他的,因此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段既行就是他的。
江沅乍见他也不怯,郑重其事地回答他,“我是江沅。”
林放立马像给火箭筒似的,秀眉倒竖,“谁问你了!”
“阿行”
林放更恼火了,手就差指江沅脸上了,“你叫谁阿行!?”
江沅被吼得缩了缩脖子,诚实地指着段既行说,一板一眼地,“我叫他阿行。”
林放气得要翻白眼,“你他妈是不是傻子”
段既行听见那两个字,当即低声喝了他一句,“闭嘴。”
林放仍然怒气难平,但到底忌惮段既行,悻悻住了嘴。他两眼含怨带嗔地看着段既行,嘴唇紧抿着,显出些受伤难过的神色,“既行。”
段既行站在江沅身前,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我能来做什么?要不是为了你,我能来这破地方?”他伏低做小起来,“我们回去吧,你反正又不和你那狗爹住一块儿,再说你爷爷在他能把你怎么样?”他自己说完最后一句又觉得可笑,平常段既行他爷爷又哪天不在,段进延对他还不是照打不误。
但又想,段既行住这连他都立马找来了,段进延没理由不发现,要算账早就找上门算账了。不过也有可能段进延还没从病房出来呢。
林放当时听他哥隐晦地说起段进延受了伤,而转头自己又怎么也联系不到段既行的时候,隐约就猜到了始末,后来探他哥口风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想。
段既行不为所动,“你回去吧。”
林放急眼了,“为什么?!”
“我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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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怎么可能说得动他,更加拗不过他。他就像刚认识江沅的段既行一样,每天准时来江家报到,江沅特别高兴,除了段既行他少有朋友上门,所以对这一切非常热衷。每天早上欢欢喜喜地拉开门迎接他,眉开眼笑,“你来了呀!”
高三暑假学校强制补课,段既行当然不例外,要是往常逃就逃了,可如今在李邝和江岩汐的眼皮底下,他还乐得做个好学谦逊的好学生。
他又怕江沅孤单,于是,他跟林放说,“你来陪他。”
林放老大不乐意,拉着一张脸,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旁边监工,那只大金毛来来回回在他脚步绕圈,吐着舌头满脸谄媚看起来傻得要命。
“长头发,小饼喜欢你。”要是不喜欢,第一次见面他那样吼江沅,小饼就该不遑多让地吠回去了。
林放不屑于向江沅做自我介绍,段既行又从来不叫他的名字,所以江沅至今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好自作主张代称他叫“长头发”。
林放无敌讨厌他这么叫自己,越是讨厌就越不想告诉他自己叫什么,因此陷入一个“越叫越讨厌,越讨厌就越不想说”的恶性循环。
每天江沅在那练琴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画设计图。他有足够强大的自我催眠技能,他想着自己是个冠荣无数、审美极佳的设计师,而江沅只是个租来给他陶冶情Cao的钢琴小弟。于是他又开始颐指气使,“这么苦逼的曲子你要奔丧啊!弹首舒缓点的。”
“哦。”江沅立马听话地换了首舒缓轻快的曲子,音色优美圆润,如水银泻地,听得人心驰神往,心情舒畅。
他一看快到段既行放学点了,“喂,傻子,别弹了。”
段既行不在,他就有恃无恐地骂江沅傻子。
这两个字总是能成功把江沅惹急,这让林放非常受用。
江沅很较真,“不是傻子!”
林放嗤笑一声,“会弹琴的傻子就不是傻子了?”
江沅停下弹琴的手,低下去时露出的头顶可怜又落寞,委屈得像一只被欺负了要躲回窝里的狗。林放盛气凌人地看着他,眼角眉梢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