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铜炉里燃着上好的熏香,袅袅烟雾为房间添上了几分旖旎之色。
一身姿欣长的美人坐在软塌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赵启便在此刻推门而入,他一眼看见了坐着的人,喜道:“璧阳!”
陈璧阳便转了身看向他,起身迎道:“殿下。”
赵启走过去直接将人搂进怀中,“好几日没见到你了,想不想我?”
陈璧阳就半真半假道:“我还以为殿下已经不记得我了,正和萧家那位情深意浓呢。”
“怎么会!”赵启急忙申辩:“我不喜欢他,璧阳,我和他在一起都是君父的意思。你放心,等我做了皇上,立刻封你为贵君。”
“贵君”陈璧阳脸上带着可怜还有些失落:“终究是差他一等。”
“你在我心里无人可及。”赵启抱着他安慰:“只是,只是萧陵川也没做错什么,我不好无缘无故的废他正君之位。我发誓,我给你的一定是他所没有的。”
陈璧阳状似满意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冷冰冰的,谁稀罕什么贵君?侧室就是侧室。他要的,是凤仪天下的后位!
不过陈璧阳很聪明的没再继续和赵启闹情绪,他知道怎么适度的使用自己的价值。
今年入冬之后,裴云臻得了皇上的特许,进御林禁卫营锻炼去了。
禁卫营是萧衡管辖的一个军队,营里的将士们都认识裴云臻,有些还随他参与了之前那次的北疆之战,为此裴云臻和他们很快就熟络起来。
进了营地之后,裴云臻便再不能随心随欲的和陈紫瑛见面了。不过两人都会努力地找各种机会去见对方。见面时短,便也显得珍惜。而每一次相聚,陈紫瑛都格外心疼裴云臻的身体,因为营地不比将军府,那儿吃的住的都和普通将士一样,日日习兵演武,被长戟枪棍弄出来的伤痕比比皆是,手中也是长握兵器时留下的血迹和结痂。
陈紫瑛为此寻遍了府中最好的药,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对方上药。
裴云臻则会逗他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你就没发现我比以前厉害了很多吗?力气可大了。”
最初陈紫瑛会说他吹牛。而裴云臻的回应则是直接将人整个抱起转了一圈,把那人弄得羞恼不已。后来陈紫瑛学乖了,也就不理他。不过裴云臻还是喜欢逗他,就以看别人脸红为乐趣。
日子平静如水的过去,在这种相处中,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
夜晚独自静处时,陈紫瑛常会把裴云臻给自己的那块平安扣翻来覆去的看,然后攥在掌心里想着心事,就那么睡过去。连梦里都还是那个人。
本以为一切都会这样循规蹈矩的下去,但次年入冬不久,皇上赵霈的身体却急转直下,早朝结束后突然咳血晕倒了。
朝中顿时乱成了一团,赵启在这种混乱中开始焦头烂额的捡起政事。
众大臣则各怀鬼胎,似乎局势已经明显,站队的苗头开始初见雏形。
凤君和其他臣侍日日守在赵霈身边,太医更是留在寝殿哪也不敢去,但这些都像是无力回天。
离崇元节还有几日的时候,赵霈的Jing神莫名的有了好转。
傍晚,他甚至起了身,和凤君聊了几句,两人用了点膳食,还看了场及时落下的雪。
“哎。”望着外面满目的白,赵霈叹了口气。
凤君问道:“歇一会儿吧皇上?您也累了。”
“是该歇一歇了。”赵霈微微阖目,“我好像也累了很多年了。”
“皇上”凤君不想听他这种略显苍凉的话。
赵霈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喃着:“只怕以后,你要受累了”声音逐渐的隐没,而交握的那只手也突地垂落。
“皇上?”凤君颤抖的喊了他一句,随后似是知道了对方的离去。他重新握紧赵霈的手,抱着那人低泣道:“皇上”
明嘉二十三年,皇帝驾崩。
太子赵启即位,年号为洪元。
天子之丧,举国为殇。新帝下旨,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年内禁止一切嫁娶。
陈璧阳一身素衣,听到这个消息,却忍不住勾了唇角。
他垂下眸子,眼底深黑,甚为快意的想道:赵霈终于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