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终于定下来了,陈璧阳的心情每天都很好。
云屏常常会去看陈紫瑛,为对方送些糕点或是熏料之类的物什。
有时是陈璧阳的意思,有时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他知道陈紫瑛在后宫几乎不争宠,甚至连存在感都不太有。尽管以陈璧阳的身份地位,宫人们也不会苛待陈紫瑛,但云屏还是会不放心的嘱咐一二。
近几日,他见陈紫瑛似乎比平时还要沉默,便猜着对方是不是有心事。
在陈紫瑛未入宫前,云屏知道这人远比现在开心,如今是连笑意都很少有了。
虽不懂为什么,但大概明白陈紫瑛是不愿进宫的,只是最后为何还是来了这高墙之内,也就并非自己能多问的事了。
“云屏,”陈紫瑛问道:“你说,若哥哥封了后,那萧凤君会怎样?一直待在冷宫里吗?”
没料到对方突然这样发问,云屏愣了一会才说:“萧凤萧氏是罪臣之子,只因曾为皇上臣侍才没被问斩,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宸贵君说了,萧氏既已被废,便没有再留的道理。”
陈紫瑛惊道:“他想赐死萧凤君?!”
这话云屏原不该说,因为赵启并不打算杀萧陵川,想着把人囚在冷宫一辈子也就算了。只是陈璧阳不愿,他始终觉得萧陵川太过碍眼,看到这个人就会想起自己为了坐上凤位有多么的费尽心机,包括腹中夭折的孩子。于是对着赵启软硬兼施一阵后,赵启也就默认由着陈璧阳处置了。
云屏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为此他认为萧陵川大概是整个后宫最可怜无辜的人,他真不想看着对方惨死冷宫,可自己毫无办法。
现下被陈紫瑛问起,他就私心的说了出来。虽然不见得陈紫瑛有什么法子,但至少他是信任陈紫瑛的,知道这人与陈璧阳完全不同。第一次见到对方,云屏便这样笃定。
所以既是不想瞒陈紫瑛,也是为了良心好受一些,云屏就说出了陈璧阳的打算。
冷宫附近萧索破败,门口只两个侍卫驻守,而宫内更是残旧的让人不住皱眉。
此时已入冬,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殿内连盆炭火也无,实在看着心酸。
陈紫瑛打量四周景状,想着萧陵川该有如何辛苦。
这时,身着宫衣的秋染恰好进屋,他没想到冷宫里还会来人,先是一怔,待看清后,便认出了陈紫瑛,毕竟当初未进宫时,他也曾见过几次。
对于陈家的人,秋染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为此,请了个安就不再理睬。
陈紫瑛并不介意,只问:“我能见见你家主子吗?”
“我家主子病了。”秋染说:“即使您去了,他也没法向您请安。”
陈紫瑛对墨渠点了点头,墨渠就把手中的药材递了过去。
“这是给陵川哥哥的,三碗水煎做一碗喝,能祛寒也能止咳。还有,晚些时候墨渠会送点炭火和棉被来。”陈紫瑛对他道:“不用担心,我打点好了外面的人,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秋染皱眉看着陈紫瑛,完全不懂面前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陈紫瑛笑了一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家主子。”
犹豫了片刻,秋染终是将人引进了内殿。
萧陵川的情况很不好,枯瘦如柴,毫无血色,手腕细的仿佛一握便会折断。他缩在床边一角,环着双膝而坐,一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只沉默不语。
陈紫瑛见人这样,心如针扎一般难受。他还是不相信萧陵川会做出那些事,可如今萧家和裴家都这般样子了,还能怎么办呢?
半跪在对方面前,陈紫瑛轻轻道:“陵川哥哥你还认识我吗?”
视线缓慢的落在陈紫瑛身上,定定的看了许久,萧陵川突然出声,道:“孩子是成瑞”
陈紫瑛叹了口气。
“父亲”萧陵川喃喃道:“我看到成瑞了成瑞怎么不来我这儿”
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冰冷的感觉从掌心传了过来,陈紫瑛安慰道:“长皇子累了,要休息了。”
萧陵川笑道:“是,他要睡了,他还小”
陈紫瑛差点落泪,只低头掩饰了过去,起身对秋染道:“今天打扰了,晚上多盖些被子吧,这儿太冷了,别着凉。”
秋染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直到人走出了殿外好一会,才追出去道:“我不懂”
陈紫瑛回身望向他。
“陈家的人为什么会来看我们?”秋染眼底是化不开的仇恨:“是陈璧阳要这么做的吗?他可怜我们?不!他根本不会!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善心大发?还是来看看我们过得有多惨?”
墨渠想要说话,陈紫瑛拦住了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哈——”秋染惨笑:“陈二公子,我不知您现在是什么位份,容我再叫您一声公子。二公子,您哥哥对我家主子做了些什么,难道您什么都不知道吗?”
陈紫瑛确实一无所知,他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