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崇元节快到了,陈紫瑛的身体也好了大半。
自从搬回寿康宫,他就再没见过裴云臻。
其实,陈紫瑛并没多大奢望,只想着能远远看着那个人,偶尔看上那么一会儿便好。
这就像是一种继续支撑着他生活下去的勇气,即使对方那么恨他。
在很久之前什么都没发生时,他等着裴云臻回燕安的日子里,还曾幻想过自己嫁给那人,穿上嫁衣会是何种模样,更偷偷想过俩人以后的生活会有多开心。
不过最终也就是想想,谁能料到最后的最后他们比形同陌路还要凄凉,浓重的恨与愧疚如山海,彻底隔绝了他们的距离。
陈紫瑛每每都告诉自己,不要再这样痛苦下去。可他偏偏做不到,只要想起裴云臻,就心如刀绞的难受。
他便知道这辈子怎么都无法从深淤中爬出去了。
梅花傲雪凌霜的开了好多枝。
云屏常常会折几朵回来插瓶,也时常劝陈紫瑛外出走走。赵铎虽没有明说,却也是默许解了他的软禁。
但陈紫瑛只兴趣缺缺,后来被劝的多了,再加上天露初晴,便有了些逛一逛的心思。
他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只让云屏和墨渠随在身边,其余人远远的亦步亦趋。
“公子,今日天气真的好。”墨渠笑道:“虽还是冷,这日头照在身上却有了点暖意。”
陈紫瑛也笑着点点头。他走的很慢,并未去御花园,只寻了僻静的地方散心。
就这么走走停停了许久,他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痛感,那还是裴云臻给他戴上的足环,他也不知该怎么取下来,便一直戴着了。这东西确实会限制自由,行的路越久,痛感便愈加明显。
他微微蹙眉,想在一旁的石凳上歇会。墨渠和云屏怕他又着凉,就扶着人去了不远处的流光阁稍作休息。
流光阁是一处空置的三层高小楼,因位置实在偏僻,平日根本不会有人过来,只有些宫人们定期打扫添置些东西,让此处不至于荒废,可做小憩之所。
陈紫瑛入宫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踏入此处。
只见铜炉、炭火和熏料一应俱全,茶包饮具也摆放的整整齐齐,卧榻上的暖缎织锦鲜丽干净。他不由暗自称赞,想着这儿布置的宫人倒是真的细心。
正看着墙上一幅春江花月图,忽然听得有了些人声。陈紫瑛奇道:“外面是怎么了?”
墨渠已出去探看情况,云屏就说:“想必是路过的宫人吧。”
还未等陈紫瑛多做反应,墨渠进来道:“公子,是禁军视巡,路过此处。”
陈紫瑛颔首示意知道了,但又见墨渠欲言又止,便问:“是因为我擅自离了寿康宫,他们来此处寻我?”
“公子多虑了。”墨渠道:“王爷已经解了圈禁,这后宫就没人能拦着您了。禁军是恰好巡过此地,只是只是裴大人也在呢,说是想给您请安。”
陈紫瑛心里忽地一动,不太确定道:“裴大人想见我?”
“是啊,公子。”墨渠偷偷抬眼看他:“您要不要?”
陈紫瑛自然是想见那个人的,他已经近半个月没遇到对方了。可是他又有些害怕,怕再次遇到裴云臻冰冷的目光和嘲讽的态度。
但最终,他还是对墨渠说道:“那那就请裴大人”他点头。
真正看见裴云臻时,陈紫瑛颇为紧张。但见对方神色如常,只恭敬的请安后,他又涌出了点失落,好似他们俩今后就只剩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来维系一般。
裴云臻安静的看了陈紫瑛许久,开口道:“君后大病初愈,不太适宜走这般远的路,还请以凤体为重。”
陈紫瑛轻声道:“裴大人说的是。”他的脚踝越发的痛,只想坐下休息一会,却因为面前这人的缘故,也不好流露出这份痛楚,便强自忍着。
然而他这一丝一毫的表情都被裴云臻尽收眼中,稍一想也知道是脚上那对足环硌得人不舒服。他径直上前,抓着陈紫瑛的手,将人扶到了软塌上坐着,问道:“是不是脚疼?”
墨渠和云屏就在门口候着,也不敢多看。
陈紫瑛沉默了片刻,才嗯了一声。
裴云臻也不在意,他半跪在地上,褪下陈紫瑛的鞋袜,查看着那人的脚踝,就见白皙的皮肤上,两道深红痕印兀显在踝骨处,异常扎眼。
微微皱了眉,他伸手为对方揉按了一下,身前的人安静的过分,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就见陈紫瑛黑眸中蕴着朦胧的眼泪,欲落未落,低着头看着自己。裴云臻一愣,道:“怎么了?很痛?”
陈紫瑛摇头,眼泪就一点一点落在了裴云臻的手背上。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哭,可能只是因为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旧事。他记得刚与这人认识时,是在一场宫廷宴席上,自己扭伤了脚,在倚芳殿,裴云臻也是这般细致地关切。回忆莫名的有些和现在重叠,他就控制不住落泪了。
裴云臻看了他一会,突然转头道:“墨渠云屏,你们先出去,若有人来,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