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闻率先败下阵来,和先生这么对视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公演在观众和的眼里看来是成功的,特别是在吴闻他们下台,在换衣间换去布满狼狈痕迹的衣裳时,听到的兴致勃勃的对话证明了这点。
“这一届的舞美做得更好了。”
“是啊,而且这一届的练习生也挺懂的,第三四个上台的孩子,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的惊喜呢。”化妆师一边收拾着道具,一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路过化妆间的时候,吴闻和其他玩家都看见了他们的表情,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但也只能捏紧了拳头,沉默的离开。
他们,把惨死在舞台上的玩家,称作懂事的练习生。
吴闻捏了下拳头,在独自进入试衣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恶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柜子上,发出了好大一声声响。
一同进来换衣服的人给这声音吓了一跳,脸色不虞的看了过去。
但他抿着嘴不说话,再加上脱了衣服秀了下身上的肌rou,又给想口嗨的人吓了回去。
林天赐也给吓了一跳,但他机警的看了下试衣间里纪窃生幽幽注视着吴闻的目光,就悄悄的闪到了一边去,吞下了嘴里劝诫的话。
吴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他是觉得遗憾,觉得悲伤,但这些都是其次,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就是他鲜明而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个任务的无控性。
人类在这超自然力量面前,孱弱而无助是不假,更让人作呕的是,九死一生之后,还要听一群和你披着同样皮囊的侃侃而谈你没有死,是多么的令人失望。
而吴闻,他竟然连怒斥的权利都没有。
他连为自己拼死生存而辩驳的气力也不敢拥有。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不承认,也永远不会承认这些云淡风轻看待他们死亡的“人”是他的同胞。
纪窃生很容易能想到吴闻现在在纠结伤心些什么,但他不打算说话。
一是他自己曾经就是这些残忍中的一员,二是吴闻现在之所以这么纠结,也不过只是经历的太少罢了,或者是因为他善良。
在吴闻为枉死的声张正义的时候,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心里又是怎么个考虑,说不定正在地狱想着要怎么看他挣扎苦痛的好戏。
并且,活着的人里,又有多少人会是充满善意的呢?
这样为他人的事烦扰,在纪窃生眼里,着实是浪费Jing力。
有那时间,不如睡觉休息,何必自寻烦恼。
所以他收回了目光,打了个哈欠。
吴闻缓了缓,一把脱了裤子,换上了条干净的,使劲皱了皱眉才缓了缓有些激动的情绪。
他也觉得自己的愤怒来得着实不太正常,可又是合理的。
他知道他陡然的愤怒,更多的只是害怕害怕自己万一死亡,成为他人谈笑的话柄.
可他从害怕里走出来了,于是就发现试衣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先生两个人了。
他想起来在舞台上和先生遥遥对视那一眼,似乎品出点不一般的感觉,可先生又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的打瞌睡了。
所以他挠了挠头,前两天的尴尬也早就在惊心动魄的公演中丧失了个干净,他问道:“那个你还好吧?”
“嗯?”先生打过哈欠声音带点鼻音,似乎没想到吴闻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但动作迅捷的套上了衣服,还是说道:“还可以。”
吴闻想起了舞台上,那怪异的肠子,先是狠戾的攻击,然后又像是十分忌惮的行为,沉默了一下,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吃了什么道具吗?我看那恶心人的肠子,后面的攻击不太正常,像是在害怕什么”
“哦,你说这个。”纪窃生靠在柜子上,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其实刚才在舞台上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的,为什么,唯独我们两个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血渍,其他人就像是在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咳。”吴闻有点尴尬,“是我在问你问题。”
“你回答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先生懒洋洋的眸子里有点兴味。
其实他们两人身上多多少少也不干净,但不像其他人衣服上板结的一汪血,明显看来就是给泼了或者泡进了血里才来的,只是一星半点伤口中流出来的,浸到了衣服上罢了。
吴闻后悔不迭,他干什么要多嘴提到舞台那茬事儿,他总不能告诉先生,他们两个之所以干干净净是因为他刻意把先生拖过来当作人工氧气瓶的原因吧。
但纪窃生又绝对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看吴闻期期艾艾的样子,反而似乎是铁了心思想让他难堪,随口猜道:“只有我们两个身上干净的,我却没有印象,那铁定和你的那场剧有关你不会是特殊照顾我了吧”
“没有。”吴闻很快否认,“也就是帮你挪了挪位置,免得你遭殃。”
纪窃生笑了下,“多谢你这么好心,但是怎么没帮帮其他人?”
“哈”吴闻干笑了一声,“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