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权大握的国王率军覆灭了邻国。
失败者的神殿被寒色甲胄围住,如同恶狼围困受伤的鹿。
国王的副官呼喊祭司投降,绝望的祭司微笑点燃神殿。
神殿燃烧于火笼中,祭司献上最后的虔诚祭品。
国王淡色的瞳孔映照着大火,冷漠地命令部下阻止火势蔓延外围,坐观神殿被信徒付之一炬,并在旁人的眼中崩塌、毁灭。
他冷笑道:你们的神明,在哪呢?
马下的落败者软弱地瑟缩,闻声将自己的头埋入手臂,生怕泄露一丝依恋而被夺取性命。
他朗声问:你们的神明,在哪呢?
落败者一如枝头旧叶于秋风中瑟瑟发抖,命也如秋风中飘荡的败叶,任人摆布。
国王轻蔑地调转马头,万千军士等待其号令。
他和他的王国从不需要神明。
神明只是一群造势之徒假借虚有之物的安慰哄骗苦难而无出路、贪心而无正道的人。
他的王国里不会有,也不应该有。
他说到做到。
银白的箭飞离弓弦,细小的鹿鸣跳跃过及膝的灌木,国王甩着缰绳纵马追逐,侍从不得不奋力驱马跟随。
循着血迹到河畔,晃眼一树压金片,黄金的果实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树下金色卷发黑色皮肤的少年安静地抱着一只受伤的鹿,国王的箭羽深埋在鹿的大腿上,血流不止。
国王说:这是我的猎物。
少年抬起浓密的金色睫毛,轻轻示意他嘘声,如同兄弟般拥抱那只重伤濒死的鹿。
鹿昂起浅浅地哀鸣,最终无力地死在少年的怀里。
少年为它滴下一滴泪。
国王说:你为什么为一只鹿哭泣?
少年抱着鹿的尸体,起身捧给马上的国王:请好好待他。
国王好笑地望着少年,问:若我把它烹为佳肴,我请你品尝,你来否?
少年金色的睫羽微颤,星空般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死去的鹿,喃喃:他将成为你第四位皇子
国王只听见水声淙淙,箭头挑起少年的下颚,坏破了他脆弱的皮肤,滴下金色的血汁。
国王乜眼,饶有兴趣:你是什么怪物?
少年回头,那金色的大树逐渐褪去光芒,加速腐朽凋零直至成灰,而少年的伤口瞬间治愈,疤痕不现。
“你认为我是谁”少年呼唤出国王的真名。
国王一怔,笑道:“你是通晓人心的怪物。”
他收回箭,将鹿的尸体扔给姗姗来迟的侍从,又顺手捞起少年放在身前。
国王大笑道:“我喜欢奇珍异宝,你认为你配得上这个名号吗?”
少年平静地坐在国王的怀中,柔软的头发蹭过国王的下巴,撩过一阵温度:“我喜欢世间万物,你也包括其中。”
国王将来路不明的美貌少年带回王宫,民间传闻那少年有太阳般不可直视的美丽和星空般不可言说的智慧,所以国王尽以佳肴美味款待他,换取他口舌的妙语。
佳肴美味倒是不假,那金发的少年捧起琉璃酒杯,饮下葡萄酒,却是半口不动面前的煮rou。
国王问他是否招待不周还是饮食习惯。
少年悲悯地望着面前的煮rou,叹息:没有必要。
国王大笑,问起少年的名字。
少年回应他一个拗口的词汇。
国王含在嘴里默默咀嚼,混合着葡萄酒,散至五脏六腑。
“你有个奇特的名字。”国王赞叹道。
少年低头,收敛眸中波澜:“‘奇特’只是前所未闻。”
他小口啜饮葡萄酒,眯起眼微笑的模样像极了林中小憩的狮子。
国王恍神,颇感兴味地摇晃着酒杯问询他是否有一个种族。
美貌的少年摇头:他们大多都死了。
国王维持着笑容:是如何的惨剧?
少年抬头直视国王:他们被人围困,被烧死了。
国王故作遗憾地感叹,邀请少年在他的花园里住下,并说:“你这样的少年,应当栖息在黄金之树上”
少年接受了他的赞美,跻身于国王的奇珍异宝之间。
国王偶尔会找那来路不明的美貌少年聊天,仅限于诗歌和神话。
苍穹金轮一遍遍转过,国王的皮肤如同树般斑驳崎岖,他淡色的眼瞳浑浊不堪,金缕银丝包裹着这副干枯的身躯,绝世的宝石压在他的头顶。
而当年的少年美貌依旧,甚至眼瞳里映射的仍是当年的怜悯与无情。
国王半阖着眼坐在他的王座上,问赤足走过身前的少年: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少年的金发蜷着一团团微弱的光芒,深色的眼眸注视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国王。
他将身上的泛金泽的丝绸带松松地系在国王的手腕上,微笑道:“我是一个喜欢世间万物的‘怪物’”
少年衣带飘扬地轻轻离去,仿佛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