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对于现在世界的状况十分熟悉——熟悉到我感觉莫名其妙。
这属于一种诡异的旁观视角的熟悉感觉。
这正常吗?这很不正常。
在所有人齐心抗击虫族入侵的时候,身为其中一员的我对于这个局面细想却有属于旁观者的漠然。
我是谁?
我的名字叫霍普。
但我一直感到一丝违和感,好像吃了隔夜的蛋黄派。
嗯,有点恶心。
这比喻怪恶心的。
不,是因为很奇怪的不适感。
可能因为我曾经撞到过头有关,遗留下的后遗症什么的——和前世代流行的小说情节差不多,但最尴尬的就是“认亲”情节,我认为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冷漠的人,所以
在我有记忆的第一天,我从一间实验室的废墟里爬出来,站在断垣残壁眺望废土城市的街道夕阳。
晚风拂过我的额头,无限的苍凉与荒茫涌上心头,然后我吃了一嘴的灰尘。
我想,我大概是在撤出城市的时候被落下了,还磕到脑袋失忆了。
这不是最吓人的,我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内路过一队虫族的巡逻,围观了郊外一场高阶雄虫的对决,失败的一方被尾骨刀整齐地削去了腿和尾巴,喷洒了一地的蓝色血迹,躺在地上抽搐,利爪插入水泥地,努力地爬动。
胜利的一方绕着他一圈,趾高气扬地扬起尾刃离开了。
我躲在废墟堆后,等待胜利的高阶虫族走远后,悄悄探出头,那失败的虫族拖着残躯向一个方向爬行,蓝色的血ye仿佛蘸墨的毛笔划下浓重的一道痕迹。],]
那一瞬间我有所触动,鬼使神差地离开了躲藏的废墟,走向垂死的虫族。等我回神,我正与他对视。
“嗨?”我弱弱地开口。
他毫不客气地朝我挥来虚弱的一爪。
这就是我们的初遇。
糟透了。
但没有任何死亡。
我凭借出奇的运气把昏迷的他扛回了附近的人类实验室——我能凭直觉察觉到很多细微的事情。
我突发奇想,这不会是后时代人类的变异吧
我帮他止住了流血,弥补了创口——看来我们,如果有我们的话,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实验室的新型治疗药剂,或者这里曾经是研究药剂的地方,但是被虫族攻破。然后我失忆了:很大几率我是实验室的一员,因为我对于实验室的工具的运用了如指掌。
啊,真惨。
我抚摸过手术台上他冰凉的带小疙瘩的皮肤,感叹道:这世道人和虫都不容易啊。手感不错。
他的通气道——鼻子嗤出气流,似乎不适应我的抚摸,也许是我手掌的温度刺痛他了?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情感:同情?可怜?我为他造了个后肢辅助滚轮车,简而言之只是一架机械支架连着两轮子的义肢,很丑,不忍看,但是配上不符合人类审美的虫族还勉勉强强挺和谐的。
我安慰自己,希望他醒来不要暴起砍我头。
会捡一个半死的残疾高阶雄虫回来做义肢的我还真是奇怪
失忆前的我也很奇怪吗?还是因为撞坏了脑子?
但做完这些我感到十足的成就感——隐隐约约想起似乎有谁嘲笑我的手工
躺在手术台上的濒死的雄虫坚强地醒来了,他迷茫但不动声色地观察环境和自己的情况,他坚强地从手术台上下来,摔了个狗吃屎果然轮子还是有点勉强。但是坚强的虫族利爪插入手术台,坚强地站了起来,又摔倒,滑到一旁,爪子插入墙壁,再次我都哽咽了他站起来了!他站稳了!],]
这简直是历史性的一刻,我无法形容我的作品获得成功的喜悦,谁说我的手工差的!
他真是太可爱了。
我站在观察室,激动地注视着下方的虫族,旁边的钢化玻璃肆溅着我脚边可怜家伙的血,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天花板上还黏着不知道什么血ye发黑的器官。
我恨不得一把拥住我的作品,并转圈圈。
可爱的小家伙——虽然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但磕坏脑子的人想想也不为过吧——在封闭的手术室里团团转,试图适应他滑稽的义肢。
我迫不及待地拍打面前的钢化玻璃,他瞬间应声抬头蹦起,利爪穿过钢化玻璃,离我的脸仅仅差几厘米。他挂在玻璃上,因为没有下肢固定并且流失了大量血ye。
真是——太可爱了。
我尝试与他交流,刚开始他十分抗拒,用脑袋撞破钢化玻璃,我见机跳上他的脑袋,一套非人的Cao作骑在他的脖颈上,跌跌撞撞地“驾驶”着超酷的虫族坐骑冲出实验室,跳跃在人类社会的废墟间。
我忍耐住兴奋的尖叫,箍紧他的脖颈,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是耐力和力量都不错,在他流了大量的血ye后仍然如此。
“爱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