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祈墨当场又吓得跳起来:“他他他他是你”
殷玉荒面色更冷,含霜带雪般的眼神扫过来,吓得一旁的祈墨都噤了声。他一字一句道:“戎桓?”
“是。他早年间化身不止一个,只我遣人查出的几个身份,前后筹谋便已近百年,连修界几个管理不周的小门派中都有活动过的迹象,只是尚未找到源头,猜不出他究竟是要做什么。还有具体些的情况,请师尊容我过后再向您细禀,眼下还是将那灵器的事情尽早解决为好。”戎离简单解释几句,又对祈墨道,“祈师弟,你修为尚浅,又封去知觉,与我们同行多有不便。修界魔域眼下风雨欲来,待此间事了,我想送你去凡人界暂避,不知你可有信任之人可以托付?”
祈墨一愣,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我我从前在临江谷。”
“临江谷啊,是个好地方。”戎离笑了笑,“师尊莫看临江谷只是个凡人医派,倒是比我们修界那几个只知道内讧的强多了,戎桓想混进去都没得逞呢。”见殷玉荒没什么反应,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师尊还记得前些年那个在秘境里欺负我的长老么?戎桓就是靠他混进灵云宗的。”神情笑容平和如常,却莫名的有些想炫耀什么的得意样子。
戎离说起了以前的事情,怀念的熟悉让殷玉荒一时有些放松,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不必靠我撑腰便能收拾那废物,就想邀功了?”
戎离却只是有些愣神地看着他不接话。他看起来实在太像从前的样子了,大约是经脉重新打通、力量也在双修的作用下开始恢复的缘故,虽然他还不会Cao控魔气,但也不再需要一点反抗都是以命相搏、说话时总带着些反复斟酌出的微妙试探。不再虚弱的身体让殷玉荒不自觉地找回了过去的百年中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竟然也会和那些年里一样,对戎离随口说出这种近乎于调侃的话了。
殷玉荒话刚出口便发觉自己失言了,见戎离愣神,他更是产生了一丝恼羞成怒的感觉。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这样不警惕,却又不知道该发作谁,只好偏开眼神不理人。
“殷师叔,阿墨不想回去。”
祈墨没发现二人的不对劲,兀自想着方才戎离说的要送他回临江谷,越想越害怕,缩在角落里哽咽起来:“阿墨不正常,从小便不讨爹娘喜欢,现在又若是这样这样被送回去试药阿墨害怕”
他讲着讲着便颠三倒四地哭起来,显然是极不愿意回家去。祈墨年纪太小,嘴比脑子快,说的话让戎离听了,生怕殷玉荒也感同身受地觉得难过,正要制止,殷玉荒忽地身形一晃,极快地从他身边掠过去,一手将祈墨从角落里拽得站起来,又掼下去骂道:“哭什么?住口!”
?
“太初派的人还没死绝,他们敢拿你试药?谁都怕,连个凡界的门派都怕,你敢做什么?只敢在不过脑子的时候逞能?该低头的时候不低头,该硬气的时候哭!回去抄写门规,抄到懂为止!”若说平常他只是冷,这时就像寒剑镀霜,扎得人骨头缝里都冰到发痛。
祈墨脸色惨白,却没再流眼泪了,扶着石壁站起来,颤声行礼道:“师叔教训得是。”
“好了,你也不要太在意,我当年也被师尊训得不轻。”戎离扶了他一把,开解道,“若你实在不愿去临江谷,我有个还算信得过的下属于医道一途有些偏门研究,假如你相信我,我可以将他唤来带你在凡人界隐匿一段时间。”
祈墨条件反射地去看殷玉荒。殷玉荒脸色不太好地看着他,看得他更加心虚地不敢说话起来。
戎离道:“师尊的意思是,你要自己做这个决定。”
祈墨犹豫半晌,终于又行了个礼:“那,有劳戎师兄了。”
戎离向那人传信后,急急安顿好祈墨,重新在灵器四周布下阵法,刚想说他自己去、稍后带着顾非观魂魄出来见师尊,殷玉荒便抢先一步跨进去,戎离只好跟在后面,二人再次一道进入山河社稷图中。
“除了顾非观,还有哪个是师尊想要我特别关照的么?”
戎离落后了殷玉荒半步进入图阵之内,方才接出祈墨时解开了封印,此时图内众生重新恢复了生机。法则不全的小世界中孕育出的“人”也似乎灵智不太完整,乍逢变故都没什么反应,集市里来往的人还在正常的做着交易,中间的望春台上塌了小半的废墟里还埋着生死不知的人,而旁边的依然顺从本能地交合在一起。
殷玉荒仍然不答话。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戎离心下疑惑,便向前几步去看他,却见殷玉荒面色异常难看,嘴唇苍白,忽然溢出一线殷红来。
“师尊怎么”
话音未落,殷玉荒咳呛一下,吐出了一小口血。
“师尊!您还是在外面调理”
“无妨。”殷玉荒抬手制止了戎离想要扶他的动作,毫不在意地拭去唇边的血痕,“我没受伤。”
殷玉荒吐血以后脸色好看了不少,戎离借着他挡开自己时那一下接触悄悄探了他体内气息,除了稍有些紊乱以外,确实没有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