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古一的老朋友虞靳居住在市的最北边,几乎临近乡下了,与郁古一的住所相距大半个城市。可谓南辕北辙,如果不是特意去相见,几乎没有交汇的时候,郁古一知道那人从不曾来过市中心,那人就是一个宅男,而当宅男又有了躲避他的念头,想要碰头就更难了。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和纠葛,一个放不下自尊一个执拗到钻牛角尖,两个孩子气的成年人就这样被言语所困,几年没相见。却没想到首先会由他先打破,一个几乎可笑的誓言。
原来自尊真的不能当饭吃,那点骄傲更是幼稚的可笑。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房间里。
郁古一抬高脚腕放在床边,他的老朋友正坐在一旁一丝不苟的挑着他脚心的水泡。
端正坚毅的脸庞,锋利的浓眉下,一双幽黑的眸子冷静沉着。
“你不是发誓不再同我来往了吗?”低沉的嗓音,似那大提琴拉出的音旋,却在无形中蕴含一丝不和谐的刻板严肃。
“你也不是发誓不再管我的死活了吗?”郁古一一手掩住双眼,疲累的嗓音,苍白的脸色,再次碰面时的狼狈景象,无不说明此时他状况的不堪。
“还是一有难事就来找我了。”仿佛早就预见郁古一会先认输来找他,虞靳面无表情,眼神却暴露了此时内心的愉悦。
“是呀!”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更何况已经许久没有来往过的你是唯一安全的选择了,郁古一此时心下暗叹,满嘴苦涩却只能往肚里咽。
“没想到你还愿意帮我,我以为早就把你得罪惨了。”
“当时确实很生气。不过”虞靳严肃的脸上绽开一抹微笑,“你能主动来找我,倒是解了那个疙瘩。我还想问问,你还在埋怨我吗?”
郁古一摇头,“早就不怨了,那时我太天真了,不是你的错却把一切罪责怪罪到你头上,后来,说了那通狠话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但自尊心作祟,一直没敢见你”郁古一羞愧道。
虞靳沉默了,他一直以为郁古一很恨他。
“我很抱歉,曾经伤害了你。”
“不用,那么多年了,这点小事我可从不曾记在心里。”撒谎,明明一直纠结痛苦在心底,偏执到不相信郁古一会和他恢复成好哥们,已至钻进了死胡同里。
郁古一却松了一口气,多年的疙瘩解开也算让他压抑已久的心情放松了一点。
之后两人都不再开口。
安静的房间里,一时只有棉球擦拭伤口的簌簌音。许久,所有的伤口上药完毕,没有忽略手腕脚腕的疤痕,和满身的淤伤。这些可疑的伤痕使得反思、后悔、喜悦相交杂的虞靳眉头微皱,一股莫名的怒气升起,随即压抑在心底,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他沉声道:
“喂,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些伤疤可不是普通磕磕碰碰能造成的,明显的反复撕裂愈合而成。”
“啊,这个啊”郁古一眼睛逃避的望着窗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有,不想把心中的伤疤再次血淋淋撕开来,这是他一生的耻辱。
半晌——
虞靳首先妥协,“算了,既然不想说,就好好休息吧!我迟早会查出来的,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他自小便是个尤为果决执着的人,一旦下定决心,什么人什么事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郁古一早已学会不再浪费口舌。
毕竟,打打闹闹、从幼儿园到大学,十多年的竹马生涯,早就让他们感情好的不行,穿一条裤子还是形容的轻了,大学时,他们甚至睡一张床——在狭小的出租屋里。
如果不是Yin差阳错,虞靳的父母犯了个错导致郁古一成了孤儿,致使他们两人决裂,同一个城市却两不相见,一别经年。现在说不定连娃娃亲都定了。
想到这,郁古一突然问:“你还没结婚吗?”房子里一点女主人的踪迹也无啊。
虞靳转身收拾医药箱,似是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没呢。那么急做什么。”
“也是,你小子眼光可比我高,上大学的时候就没见你交过女朋友。那时候你还反对我跟柳昀交往来着”
说到这里,郁古一再次沉默,盖是因为提到了柳昀这个他心里的痛点。
虞靳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却没再问,他比郁古一知道的还要了解他更深,晓得眼前的昔日好友、漂亮的让人失神的人不会再说什么,不动声色的接过话题——
“她不是什么好女人。”这话斩钉截铁。
是啊,果真不是一个好女人、好妻子、甚至好母亲。郁古一怅惘,徐徐吐出心底长久窒息的那口气,心头空荡荡的。
“唉,阿靳,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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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阳台,虞靳嘴里咬着将要燃尽的烟头,全然不顾被风吹起烫到嘴唇的火星。
他在思索曾经骄傲阳光的郁古一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身上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人囚禁过,在到他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