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
我尽力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最好:借约瑟夫的合适套装、服帖温顺的头发、香喷喷得呛人的香水——我倒是闻不出香水间有什么区别——可我却感到无法言语的挫败。
满心期待的四轮马车将我缓缓载入刊入史册的“诗歌殿堂”,它却将我径直送入香槟、玫瑰、羽毛扇的聚会我并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香槟超棒好吗,金盏花夫人慷慨大方地给足美味佳肴,但我本以为这一切会更加诗意一些,那种他人仰视的诗意,这里的他人包括了平民和暴发户。
诗化、诗意、诗情,而不是宴请。
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合适,但沙龙氛围还是不错的——以我从未参加过沙龙的经验来谈。
契维诺据说从未缺席过金盏花夫人的沙龙,自然我也在那又看见这鼎鼎大名的玫瑰诗人,一眼就看见了他:他被一群芬芳的羽毛女孩包围着呢!她们叽叽喳喳,不时发出愉悦而浮夸的笑声博人眼球——女孩们,女孩们,契维诺甚至不用多说一句话,多动一根手指,多笑一下就能引发他们的好奇、兴趣、热情!
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门口站了将近五分钟!
没有人,没有人理睬我。
我取了杯香槟,像是一只浑身长满棕毛的怪人立在柱子旁,感到错误和愤懑:他们竟然如此的不重视一位“贵宾”!就算是未来式的“贵宾”,也不该在早期默默无名时如此冷落——他们会后悔的!
当我愤愤地注视着柱旁的盆栽,金盏花夫人款款地进入我的视野,挤掉了那盆盆栽。
我有点紧张,讷讷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突然见到了公主——很多浪漫的民间传说就是这么开场的——我的目光呆滞在她的脸上
噢,那太糟糕了!她对我的印象一定很坏!但当时我如同失感的残废,支支吾吾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现在想想真是糟糕透顶!啊啊啊!!!
金盏花夫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据传其实已经过四十。不过她的肌肤依旧如少女般细腻紧致,她的绿眸温润柔和,浅棕的长发犹如藤萝;月白的罩纱丝裙笼着她曼妙的身躯,五步之隔可闻一种清新自然的馥郁幽香。金盏花夫人仿佛是从奥林匹斯山上走下的阿格莱亚()(美惠三女神中的光辉女神——编者注),是上天赐予人间的宝物。
我磕磕绊绊了一些不知所谓,大约是天气交通之类的狗屁话题!啊!我怎么像是个笨拙的乡下大男孩,面上还尽显愚相!若是公主见到这样的乡下小子,这出传说还怎么完美的开展!我一定被他们当做笑话了!尤其还是在她的面前!
所以我一直不自然地灌自己,天真地希望狄俄尼索斯()将我带走,或者就让我的大脑溺死在香槟里吧。
天知道我多么的无措!
这时契维诺走过来与金盏花夫人交谈,缓和了我的尴尬我在那一刻竟然觉得他如此体贴善良——幸好那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毕竟我们才认识不过一天。并且,我讨厌他。
金盏花夫人被他逗得轻柔地笑,我才发觉他是故意插入我与金盏花夫人的谈话,或者他就是——早知我得窘态——通过我的“愚钝”凸显他的幽默风趣、风度翩翩!
但很显然,他没有料到我的大智若愚。(哈迈尔在此处讲了个冷笑话——编者注)
而且金盏花夫人没有因为契维诺的小小(肮脏)心思而冷落我,温柔地对我说:你值得努力
(在契维诺的信件中明确记载,当时金盏花夫人所说的是:你值得努力,向契维诺学习。显然,哈迈尔不胜酒力。——编者注)
一股似忧伤般轻淡的幽香萦绕在我鼻尖,我认为她的温柔已融入我的墨水和笔尖。
真好,我离蒙特利的伟大诗人又进一步。
五月十一日
我为她写了首诗。
她那双柔软的绿眸温温地sao动我的心,用温柔的声音轻诵我的诗
我感觉我就要当场升华至绿草场了!哈利路亚!(上帝的草场——编者注)
她的红唇是如此富有魔力,向微末平凡的文字注入美丽与和谐的音律,振响露水、朝霞
我简直不该把我的诗送到她的面前,让我这未经修饰、未加文明美化的语言劳累她的眼!但我又不敢将我的诗歌从她手中拿来——我会因为破坏拉斐尔?桑西的伟大杰作而被指责——我不该那么唐突无礼哦,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她的美丽征服,都在为她唱赞美诗,而在愤恨大脑的鲁莽、冲动。
她耐心而温柔地评价我和我的诗歌我从未想过她对我的评价如此之高!超乎想象,难以置信,又似乎理所当然。
她说我可以阅读一些伯纳德的诗歌,她认为我有很大的希望和前途——她在向我抛出橄榄枝,至少是诗歌方面。
蒙特利有像金盏花夫人一样优雅美丽的女士,如此愉悦,所以即使晚餐只有面包切片也无所谓饥饿乏味。
说起伯纳德,一次在早餐时无意听到“喋喋不休”的约瑟夫提及他近期不在蒙特利,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