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好一阵子,头脑发着懵只觉得自个滑稽,苻宁不再爱他的局面是他在理性时乐于看到的,或许不久的以后,冯文昭记得咬破腺体时的滋味却忘了这个人的笑貌,他再烦想着以后诸事,转头面向斜坡下的河水。
冯文昭弄不明白这是首都哪一条河的哪一段,不知道是不是苻宁扔他们订婚戒指进去的那条,走进细看也不见泛起什么波澜,沉沉死水只是发臭。
如果刚刚就是表弟最后的态度,那么已经历各样的他们显然再不该纠缠,冯文昭下了决心,但他的心又习惯于晃荡,片刻后又觉得和苻宁一起死掉才是正确的,然后冯文昭生了下一个的决心,他要先去离婚,把协议甩到萧澄脸上去,为自己挣来自由,向死的心从物欲中解脱开来,不需要萧澄家产的他将是快乐的他,苻宁要的交待他便给得出了。
“我不爱他呀......”冯文昭紧接着第二个想法反思自己,又倾向于确定是遭淫虐的那些场景在起作用,他再朝河岸走近,近到能看清自己的倒影,面孔太过熟悉,霎时间逼得他后退两步。
现在他的决心又是崭新的了,表弟还离着不远,要是他立刻回去握紧他的手腕,他便会跟着他回到原来的日子,反正官职和声誉已经都失去了,冯文昭再想不出可以找什么替代苻宁让自己丢弃一次解气,反正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他立刻又觉得苻宁的父亲也没什么值得畏惧。
纵使如此,冯文昭还是决定多在岸边安静会儿,身后传来另辆车熄火的声响,他无聊撂过眼去,仍是转回来看河水。
邵南云关了家里所有的灯,以为这样便能为自己拖延,乌漆墨黑的时候,谁都不能立刻揪他出来,但他仍是怕,因此独留收音机响着,里头滚来滚去都是些市井新闻,说着谁家狗咬人起了纠纷,不然就是哪位糊涂给骗子汇了血汗钱。
丧气地呆了一个又一个小时,继而听到公寓楼下垃圾车按了两下喇叭。邵南云能设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那发臭的卡车赶紧处理干净罪证,然后就骗叔叔说是自己贪玩喝了酒后顺手丢了酒匣子。
可破绽似乎像紧叮入肤的寄生虫,仅能在想着它们时虚耗自己,他慌着心躺下欲解脱一会儿,依旧不敢让四周的声音全然喑哑,收音机像儿时看护的仆妇一般絮絮叨叨,邵南云太愿意此刻自己还小着,小孩子能随意乱哭不需要理由。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出乎意料自然醒了,晨间的广播里开始报起政治新闻,不过是哪国部队又军演了,哪国学生又游行了。邵南云昏昏沉沉便按断那声音,唇焦口燥得便出去卧室寻水喝。
叔叔的背影骤然衬着窗玻璃闪出来,吓得险些将茶壶摔脱手。邵长庚听见侄子闹出的小响动才回过身,里头的灯与外面的天都是暗的,在邵南云看来,叔叔手里正燃烧的那一片火光足以称得上炫目了,他柔声道了早安,慌得连口渴也忘掉,不等对方回应,便是两人均始料未及的风莽然撞进,两扇窗啪啪往框沿砸去,尚镀着火焰的纸片轰得跳脱,给风卷起抛向邵南云站着的地方,邵南云赶紧替叔叔捡了送过去,没有灯照他看不大清,约略在残存一半的硬质纸上摸出些边缘平滑的凹凸痕迹。
“家里还有吃的吗?”接过后叔叔很随意地问他。
“没了。”邵南云有些惭愧地回答,不打算说东西都让狼狗吃光。
邵长庚无所谓地对待这件事,“那算了。”他说着再摸过来打火机,顺着残纸已圆钝了的边角让火苗蹿高,晨风仍将窗帘吹得四处飞膨,邵南云就盯着它们绕着火的光亮扭转,心里不觉又是颤颤的。
“烧它作什么?”
“没用了呀。”叔叔口气松快地回答,余烬散在窗边被风刮了个净,邵南云忙去将窗合锁上。
“你见酒了吗?”
邵南云不敢去看叔叔,装着是为了稳妥,将窗户开关数次,“酒在柜子里。”他谎称如此,叔叔哦了声便去翻看,而邵南云抖着手扭开了花几上的小台灯。
“带盒子的那两瓶呢?”
“他还不知道。”心里反复想着,把手搭在玻璃拼成的球形灯罩上,摆出自己正检查物件好坏的模样。“哦?那个呀?就只剩木壳子在了,它们......给扔掉了,不然,多少会占地方......”
“里头的酒呢?”
“我......喝了......”谎言脱口而出的时候邵南云几乎站不住。
“看不出来你这么海量。”
“只是想尝尝......”
他回答着,听见叔叔关上柜门的响动,随后又有玻璃碰得叮叮咚咚,“过来。”叔叔轻声唤,将倒满龙舌兰酒液的小盅递过去。
“喝呀。”
邵南云头脑发热,一味不算叫叔叔发现自己拿了木匣夹层中的钱,钻进这个念想深处,他径直举杯饮尽酒。
“不错吗,再来一杯?”
已经感到喉咙像遭了刀割,可叔叔越是逼迫他便越倔强,邵南云竟连着杯杯吞下小半瓶烈酒。
“得了吧,你偷些钱零花便算了,不至于好几万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