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船、船船。”
姚良耳边是姚平安磕磕绊绊的慢吞声音,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听闻了远离边岸的南方是最安全的这一说法。而且一位曾经的、来自南方的朋友也对他讲过,他所来自的那个省城很富裕,自然,教育应该也不会差姚良看着身边伸出粉色指头指着轮船、一脸新奇的姚平安,咬咬牙下了决定。
黎明时分的清冷薄雾,被齐臻臻的一排黑色军车破开。
与此同时,象征离港的“呜呜”鸣笛声也随白色喷汽而响遍。
青绿色静脉般连绵的山脉,同严屹铁青的脸色一同从薄雾中显露。
船上栏杆旁的姚良猛地捂住嘴,拉着姚平安慌忙往拥挤的乘客们身后躲。
明明是可以使普通人昏睡三天三夜的药剂,到了严屹这里竟然只支撑了一个晚上。
姚良紧紧抱着一无所知的姚平安,背对着海岸,所以并未得见轮船乘着浪飞速远离的严屹忽地脸色苍白,像是得了癌症剧痛般跪倒在了地,只是那紧紧追着什么不放的眼神,依然是血色的清明。
浑身的血ye都被来自严屹的惊吓给抽干,姚良牵着人,有惊无险地离开了上海——
也离开了他。
越往内陆走,人们的认知也就越腐朽与闭塞。姚良不得不巧手将自己和小安的长发编成辫子,只要头上再戴一顶小帽,便难成他人眼中的“异类”。
一路上走走停停,故里某位上将性情大变,残暴凶虐的传言也不断吹进姚良的耳蜗。姚良总是低头耐心听着,却从不像其他口头讨伐那位上将的人一样发表看法,而人们也看不见垂首的他是何表情,只当是一个过于腼腆的听客罢了。
那段日子里,姚良一个人挑起了养活自己和小安的重担。一位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翩翩公子,变成了粗布麻衣、煮饭缝衣的“姆妈”。
好在,省城的日子也不算十分难熬,因为遇见了严慎独这样难得的热心同学。
严慎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面容清隽,衣冠整净,谈吐有礼,从未问过姚良为什么姚平安会喊一个男人为“姆妈”的问题——而最重要的是,严慎独是小安第一个亲近的朋友。
姚良曾经鼓励姚平安主动地尝试与同龄人建立玩伴关系,可惜用不了多久姚平安就会哭哭啼啼地扑回来,指着一个或两三个和他同样大的男孩子向姚良告状说:欺、欺负。
“不是这样的,我们、我们只是在玩游戏而已。”玩扮夫妻的游戏。
“小安,别哭了,快过来。”快过来啊,让我再亲一下。
“别哭啊”小安哭起来,好像更可爱了。
姚良看着那几个孩子注视着姚平安的目光,总感觉哪里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并且小安白嫩的婴儿肥上为什么多了一些粘稠的ye体?两侧脸颊也变红了不少,看得姚良皱眉心疼。?
但,严慎独是不同的。
他一来,小安便主动地跑过去,牵住人家胳膊把整个身子紧紧贴过去。他一坐,小安又靠着人肩,把细嫩嫩的小手塞进严慎独掌心里。
简直是个撒娇Jing,姚良吃醋地想道。
只是,怅然若失又欣慰喟叹的姚良并未看见,那只黑暗中卡在姚平安腿缝间的手,探入腿心的长指,威胁似的目光,腰间软rou被揉捏发酸的一切一切、一切光天化日又避人耳目的病态举动。
姚良就这样相信着,直到一位“司机”来告知他姚平安病倒在严公馆,也相信着上了去往严家的车。
彤云密布,隐隐不详。
黑色砾石蜿蜒出一条弯曲波浪,几颗翠竹落在两旁。姚良忽略心中那股莫名而强烈的不安,抬步走向了在乌云下显得有些Yin森肃穆的西楼。
“哒哒、哒哒。”整个走廊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最后这声音终止在了双扇的鎏金大门前。
姚良深呼吸数次,强压下心中翻涌着的、预测般的情绪,两只手拉住金属的冰冷手柄,缓缓推开了双扇门
“老师,好久不见。”熟悉得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
姚良猛地睁大了眼,空洞无神而剧烈颤抖的眸中倒映出电闪雷鸣下,男人“好整以暇”的身姿。
]?
为了不让姚良反感而特意做出的清洗,为了不让姚良紧张而特意时光倒溯的称呼,为了不让姚良严屹的准备,在姚良眼里,却变成了早已将他牢牢抓住,逗弄般戏谑他的行为。
那个人走过来,黑色的风衣尾摆像国王的披风一般扬起,翻飞间泄露的闪电炽光像是寒意毕露的锋芒。
姚良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转身的,也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移动。他的世界一片模糊,他的逃跑变成了一个二次平面的符号,无感无关。
有人,举起了那支0.2口径的袖珍枪,一颗子弹穿透了胫骨,离开了白烟徐升的枪膛。
剧痛倒地,姚良面如白纸,牙关紧咬,一个字也吐不出,只有瞪大眼噙着不受控的泪望向前来抱起他的男人。但男人却一点也不接触他的眼神,只抱过他,命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