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雨丝连绵不绝,在天地间织出一张细密的网,仿佛要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培利高塔是王国建成之前就修成的地标性建筑,在王城的中央大道上与王宫遥遥相望。作为王国内历史最悠久的象征,它与王宫的至高堡有着不相上下的地位。
它们一个沉默、古老,如城市的Yin影般扎根于此,周身遍布时间的锈迹;另一个雄伟、张扬,喷洒出的朝气都带着富丽堂皇的光辉。两者相距不过百米,俱是王国人民心目中的圣地。
维尔默德走进这栋建筑,拂去身上的水珠,将所有的雨丝拒之门外。
沿着老旧的旋转阶梯,登上这座王城中最特殊的高楼,中途透过一处窗口观雨势之时,维尔忽然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百米之外,王宫至高堡。
阿尔菲伫立在一段长廊中间,正面向着培利高塔的方向。他穿着维尔熟悉的那一身红袍,因为距离的原因,国王陛下的面容被隐藏在雨幕之中,模糊不清。但维尔默德知道,或者说,他感觉得到,阿尔菲正在看他。
阿尔菲确实在看他。
国王陛下舍弃了原计划的下午茶,正无事可做地坐在王宫的高处,不曾想培利高塔的窗边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他瞬间就认出了那是维尔默德——永远一身黑色铠甲的骑士长。
因为天气和地理位置的原因,阿尔菲并不知道维尔默德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他大概可以猜测,骑士长定然是没有表情的。
国王陛下叹了口气,如果那份从容总是不为任何人而变,自己也许会对维尔默德有几分怨念也说不定。
两者都看不清对面的人的脸,但就算如此,这样的对视依然持续了十分钟。
雨下得大些了,空气渐渐变得chaoshi且黏稠起来,街道被雨水渲染出一层灰蓝的色调。维尔默德瞥了一眼乌蒙蒙的天空,扭头向高塔的深处离开了。
寂静的回廊只有行进的足声与低沉的回响,这份清幽一直持续到回廊的尽头,西利亚看见维尔默德的时候。
维尔默德神色不变,一手捞住像只金毛犬一般扑过来的教皇陛下,熟练地把人拎起来放在一旁。西利亚显然也很懂,他一计不成又来一招,死缠烂打都要往维尔默德身上贴。
西利亚使出浑身解数打出一波saoCao作,维尔莫名其妙被磨出了火气,当即就摁着西利亚一顿蹂躏。
啪啪啪过后。
维尔拿出几分文书丢给西利亚,眉头微皱,“这是怎么回事?”
文书记载了近日来教会的一些隐秘动作,以及王城周边一部分贵族私兵的调遣情况。
西利亚窝在维尔默德怀里,仰着头定定地看着他,忽地笑了笑,更像条蛆一样往维尔身上盘,最终他伸出双手挂在维尔的后颈上,神色露出几分诡异,“维尔”
教皇陛下向来是被维尔默德“骄纵”惯的,鲁西尔一事至少得有好几个月没见着爱人,好不容易盼着维尔回来,结果对方就是不找他,于是西利亚直接就酸成了柠檬。
那些什么粗俗蛮鲁的兽人也就罢了,他们对维尔而言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艳遇,这一点西利亚再清楚不过。但王宫之中——没错,王宫之中的那位胞兄才是他的大敌。
身为活在王族Yin影中的遗子,西利亚知道很多被掩埋的秘密,这些秘密本应随着死亡与时间被埋藏,但总有有心人默默窥视着,将不可言传的东西存留下来,变成某些人手中的利刃。
在此之前,教会也针对王族政权搞过一些事情,但碍于老教皇而比较收敛,只能算是一些小打小闹。如今王国内没了掣肘,西利亚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抬头淡淡地对着爱人嘻嘻笑道:“我们推翻政权吧。”
维尔默德眸中一闪。
西利亚当然知道如何说服他,或者说,维尔默德根本不需要被说服,毕竟他从来就没想过在王国当一辈子的骑士长。
这一点,从西利亚的存在本身来分析,并不难懂。
只要有和国王陛下一模一样的西利亚在,骑士长说王国属于谁,王国就属于谁。
“你一直在等这一天的,不是吗?”教皇一只手揽着维尔的脖颈,整个身躯都兴奋得微微颤抖,神情诱惑像是传说中的恶魔。
王都没有燃起烽火。
骑兵卫队接管了王宫的安全之后,政变就像是无声的水流,从城下的暗道侵袭入王宫。无人知晓,无人察觉,更无人反抗,一切都发生得非常顺遂。
西利亚裹着严实的黑袍子,跟在维尔默德身后,一步步踩着维尔的影子,来到了王宫的内部。
华贵的地毯吸收了足声,维尔默德停在熟悉的房门前,缓缓将其推开。厚重的Jing雕大门碾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微弱且短促的嘎吱声,仿佛折碎了一截脆弱的骨。
房门内,阿尔菲正背靠巨大的落地窗端坐在椅子上。一阵轻风拂过,透过淡色的帷幔,可以看见他神色平静,仿佛对维尔默德的到来早有预料。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