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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傲斜倚在栏杆上听郁飞卿说话。郁飞卿熟极而流地点了这里最好的招牌菜,此时正在一一给他介绍。北堂傲一边听,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扇,面上忽然浮出浅浅地笑意。
原来他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带言非离来遥京,那时这里还没有这家醉月居,倒是有间老字号的面馆,汤汁鲜美,非常有名。他一时兴起,带着言非离来这里吃面,当时他错愕吃惊的神情,现在想起来都不由好笑。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就算出身富贵,难道还每天都吃山珍海味吗?偶而吃次面就那么让人吃惊?
记得当时自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言非离便什么话也没说,低下头专心吃面。现在想起那时的情景,心里不禁感到一阵甜蜜。
郁飞卿见到他难得的笑脸,一时有些晕眩,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倒不是他花痴,实在是北堂傲俊美非常,笑起来的模样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北堂傲根本没有听郁飞卿说话,只是回忆着以前和言非离在这遥京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忽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引起他的警觉,顺着那目光望去,却正看见思念的人远远地站在街角。
风吹起言非离身上藏蓝色的外衫,消瘦的身材挺拔笔直,犹如一棵青松,迎风而立。
北堂傲一阵惊喜,一闪身掠出窗外,来到言非离面前,欢喜道:“非离,你怎么在这里?”
言非离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北堂傲。刚才望见他与那个俊朗的年轻人坐在二楼,本没有多想,谁知北堂傲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醉人的笑容,让言非离心里一紧。只是他这醋味还没来得及更深刻地感受,人就已经来到面前。
言非离顿了顿,有些冷淡地道:“我进城来办点事。”
北堂傲没有察觉,笑道:“我正准备过几日带离儿去找你,没想到今日就看到你。”接着细细看他面色,蹙眉道:“怎么好像瘦了?脸色也不好。”
言非离想起身上发生的事,不知该如何开口。正踌躇间,郁飞卿已经赶到。
“王爷。”郁飞卿一晃神间就不见了北堂傲的踪影,连忙跟着追了出来,看见言非离,不由一愣,问道:“这位是?”
北堂傲没有为二人介绍的打算,他意外看见言非离实在喜出望外,只想和他聚聚,便道:“郁将军,实在对不住,今天这顿饭就作罢吧,改日本王再补偿你。”
言非离和郁飞卿彼此看了一眼。言非离早已听说过他的大名,只是没想到他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得多,不禁有些意外。见他果然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不愧是明国最年轻的将军。
郁飞卿不知言非离是何人,却见他容貌俊朗,气质成熟,眉宇间一派温和稳重,心下便先有几分好感。但听到北堂傲要走,却不由一愣。
他可是好不容易请到北堂傲,这个机会何等难得,怎能轻易放弃?便道:“王爷,菜已上桌。这位公子若是您的朋友,不如一同入席,吃过午膳再走吧?”
北堂傲还未说话,言非离已道:“谦门主,我是进城来办事的,现在办完也该回去了,您既然和郁将军有约,我不便打搅,还是先告辞了。”说完抱拳行了个礼,转身要走。
北堂傲却一把拉住他,转过头对郁飞卿道:“郁将军,今日这顿午膳记在本王的账上,改日本王再向你赔礼。”又对言非离道:“你气色不好,我送你回去。”说完不顾言非离的意愿,拉着他便走了。
郁飞卿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先是有些茫然失落,随后露出深思之状。
言非离随北堂傲走了一段,腹部胀痛,越来越不舒服,胸口也窒闷之极。他刚才动气甚多,内息不稳,此时被北堂傲拉着急奔,体内一阵躁动,手指抓紧腹部,面色越加惨白。
北堂傲不想留在人多杂乱的地方,拉着他在偏僻的小巷间走得飞快。言非离却再也忍耐不住,猛地甩开他的手,冲到角落里呕了出来。
北堂傲被他吓了一跳,呆呆站在一旁,见他只是干呕,吐出来的都是清汤酸水,不由心里一紧,眉头微蹙。过了半晌,北堂傲见他终于缓了下来,轻轻拍抚他的后背,问道:“非离,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呕得这样厉害?”
言非离缓缓摇了摇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北堂傲扶他站起,感觉他全身发软,双手冰凉,赶紧把住他的脉,发现他的内息竟是一片紊乱,不由担心地道:“怎么回事?你身体不适,刚才还坚持要走。我若不送你,你这样如何出得城去。”
言非离想起他刚才的笑容。自己虽站在街角,只远远的望见,但也看得出他的笑容中带着一股甜蜜,不由心中气苦,莫名地上火,甩开他的手冷道:“王爷不必送我!我自己能回去,多谢王爷关心!”
北堂傲听他既不叫自己‘谦之’,也不以‘门主’相称,竟唤自己王爷,声音还如此冷淡,不由心下不悦,蹙眉道:“非离,你在生什么气?你是不是受了伤?为何内息不稳?”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