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毫无敷衍之意,似也深深望到了心底。
心跳猛然加速,双耳也变得通红,楚子苓张了张口,却挤不出声音,只如酩酊一般迈开脚步,用一方丝帕,盖在了那浅浅伤口上。眼见白丝变红,她才低声道:“生死不离。”
那呢喃微不可闻,然而楚子苓还是说了出来。明明知道这不是后世,不是只有婚礼上才会说这样的誓词,可是她忍不住,想听,也想说出口。
乌发垂落,遮住了些许面容,却掩不住那抹红霞,田恒心头一片绵软,亦颇有些隐晦的窃喜。割臂盟是男女私爱,可是子苓不会懂的,他也不求她懂。这盟誓不同旁的,是他曾经历的,也必将践行的,可在鬼神面前直言。如今,两人有了盟誓,自然算不得欺君。
掩住那一丝几乎越界的情愫,田恒轻声道:“说不定君上让我入宫伴驾,也是托你之福。以后小心行事即可。”
这也未尝不是好事,楚子苓唇边绽出了笑容:“等你有了封地,我们再去海边定居。”
她未曾忘了这事,田恒也笑了起来:“怕还要劳你等些时日……”
这次他是有了封爵,但是齐军大败,就算给几位上卿的也不赏田亩,而是给了财帛车马,何况是他。不过既然成了下大夫,迟早也会有自己的采邑,再等些时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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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出征一场,竟然折了一半战车,饶是身为工正,有从坊内取物之便,也让田湣极是心痛。战车的造价可不便宜啊,更别提那些车上甲士了。至于步卒,只折了两成,可是田氏又不靠邑田吃饭,还不如多救些甲士回来呢!
“大人勿恼,阿兄这次战果斐然,还救了君上,已是天大的好事了。”田须无在一旁劝道。
“好个什么。”田湣哼了一声,他那长子根本没有继承家业的心思,这次竟然被君上封了下大夫,得邑田也是早晚的事情。若是真有了邑田,怕是要分家出去了,对田氏又有什么益处?
田须无却道:“阿兄出名,小子也能沾些光啊,还有大巫也极受君上重视,还不愿入宫,要留在家中,岂非好事?”
这点,田湣倒是尚未听说,赶忙问了个清楚,这才捻须点了点头:“既然君上看重,也要好生供养大巫才行。只是家祠要暂时空置些时日了。”
他那阿姊失心疯,已经卸任了家巫之职,现在院中多了个大巫,也不好再设巫儿,只能遵循季女为尸的俗例,坚持些时日了。
不过这大巫能得君上看重,必然是灵验无比,若能坐镇田氏,也是好事。
田须无想到可不是这个,这些日他在兄长和大巫身上,学到的东西实在不少,而且大多闻所未闻,发人深省。若说兄长只是身体力行,给他些指点,大巫的教导可就难得多了,非但浅显,还颇有些无视礼乐,只重实务的味道。这可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每听一次,就觉胸中多了些念头。田氏祖上也有占筮,说先祖的儿孙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大兄不继承家业,这些会不会全都落在他头上呢?
因为这缓缓滋生的念头,田须无更是着意同大巫亲近,只要大巫安稳留在家中,何愁兄长生出旁的念头呢?
这点小心思,自然无人知晓。
又过两日,田恒入宫值勤,楚子苓也奉命同往。这次去的可不是后宫,而是前朝,作为一个巫者,齐侯着实给足了她颜面。
依旧是巫袍墨面,当楚子苓立在朝堂之上时,不少卿士都露出讶然神色。不过在齐国,国氏和高氏可是周天子策命世袭的上卿,有“天子二守”之称,而国佐、高固两人,都在战场上见识过大巫的能耐,哪会对她不敬?这态度,自然也影响了其他卿士,看待大巫也不似旁人那么苛责。
这种露面显然只是走个过场,楚子苓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她的落落大方,倒是引来了些探究的目光。齐侯刚愎,其实并不怎么信任巫者,为何大战一场,反倒把个家巫奉若上宾?
莫不是趁着君上大败胆寒,以巫术蒙蔽了圣听?
有人担心,也有人疑虑,只是全都隐在了文质彬彬的表象之下。唯有公子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大巫怎么出门一趟,回来就博得了君父的信赖?饶是他见惯了朝中卿士浮沉,也没有见过这等奇异之事!他可没听说宫中新聘巫官的传言啊,难道大巫只是为君父祛疾辟邪,并不想入宫吗?而且她换了巫袍,立在殿上,竟然没有丝毫违和,似乎天生就该立在君王面前,不卑不亢,气度更胜寻常卿士。
这女子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公子环心中又痒了起来,连看那身巫袍,都觉得顺眼多了。这事儿回头也要说给母亲听,不知她会不会心喜……
这欣赏又专注的目光,却落在了旁人眼里。
朝会结束后,有位卿士匆匆走出了大殿,来到宫闱一角,对等在那里的寺人说了些什么。对方微微颔首,转身便入了内宫。
穿过了重重宫苑,他到了一处称得上富丽的院舍,快步入内,跪在了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面前,细细禀报了探听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