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前的那一幕。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击,他身体一弹,想要坐起。一旁传来了个声音:“你刚缝完针,好好躺着。”
&&&&奕延浑身都僵住了,也不敢动作,只得一点点扭过颈项,向身旁望去。只见榻边,摆着一个小案。一人倚在那里,向这边望来。
&&&&那俊雅眉目,清亮眼眸,半年多来只有梦中才能得见。可是现在,那人就坐在他身侧,眉眼之间,似有倦容。
&&&&“主……公……”嘴唇颤了两颤,奕延挤出了声音。
&&&&然而下一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费力低头,向身上看去。这一看,奕延脸上变了颜色。他身上没穿什么衣服,只有满满绷带,一条薄被虚掩在腰间。他被送进医院了?他在主公面前昏过去了?就那么身打扮?
&&&&看着面前青年脸上五颜六色,狼狈懊恼的模样,梁峰起身,走到了榻旁。
&&&&“下次,要在你身边捆一排勤务兵。有伤不治,还非要拼死拼活赶回来,你是嫌自己命大吗?”梁峰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浑身大小伤痕二十余处,见骨的就有六道。再多熬几日,也用不上医官了。”
&&&&看着那人冷峻面孔,奕延的唇又抖起来了:“末将……末将下次定然……”
&&&&这简直不像是外人面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冷面将军了。梁峰腔子里有哪处颤了一颤,摊开右手,把一件东西递在了奕延面前:“这是你雕的?”
&&&&奕延不由自主伸手摸向胸前。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层厚厚绷带。
&&&&这东西,被主公发现了?
&&&&还没想好怎么应答,梁峰又开口:“是要送我的?”
&&&&这次奕延面上更红了,但是还是挣扎着点了点头。
&&&&梁峰挑起了嘴角:“女人才带佛啊,男人该带菩萨才是。”
&&&&还有这种说法?奕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狠狠抓住了身下被单。然而正在这时,对面那人叹了口气:“也罢,它能护你平安,应当有些用处。”
&&&&说着,他挑起新换的红绳,把那玉佛挂在了颈间。
&&&&这是配饰,不该挂在颈上的。然而当那线条柔美的佛像,与那清雅俊美的面孔辉映之时,奕延脑中有什么绷断了。
&&&&猛地从床上撑起身,他一把抓住了梁峰的手臂:“主公……主公你应了?”
&&&&梁峰的眉头都拧起来了:“你刚缝过针,想崩裂伤口吗?!”
&&&&他声音虽然严厉,但是并没有否认,更没有拒绝。奕延脑中乱成了一片,手上突然用力,把人扯进了怀中。
&&&&梁峰站在榻边,根本没有防备,这一下连站都站立不住。而奕延重伤过后,体力也极为虚弱,被他带到,两人就这么栽倒在榻上。
&&&&见鬼!梁峰一惊之下就想起身,这一撞太狠了,说不定要压坏伤口。可是那双手却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一样,狠狠的拥住了他。
&&&&一个让人窒息的拥抱。
&&&&梁峰停下了挣扎。他感觉到了,身下那人正在颤抖,抖的如同风中残烛。贴得太近,他的脸正埋在颈间。一抹shi意,沾染在了他光洁的颈项上。
&&&&那人哭了。无声的,带着卑微和颤栗,淌下泪来。这是惊喜,是委屈,是懊悔,是伤痛?梁峰猜不出,也无暇分辨。
&&&&一颗心,被黏在颈间的shi热烫平了。所有挣扎,所有忌惮,所有苦恼和不甘,都化作了一缕青烟。梁峰放松了身体,轻轻环住了那颤抖不休的身体。
&&&&他错了,错的厉害。这不是一个可以任时间慢慢消磨的世界。就算是养尊处优的士族,也活不过半百,上了战场,更是朝不保夕。也许只是一个错身,就成了诀别。
&&&&而他,怎堪容忍,如此离别?
&&&&不过数十年罢了。梁峰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
&&&&第276章 猜疑
&&&&
&&&&幽并之战, 在司马越身死之后, 就成了洛阳朝堂关注的首要大事。然而真正落下帷幕, 奏报送抵御案,身处皇宫的天子却未曾露出半点喜色。
&&&&王浚暴死,着实让人松了口气。此子狼子野心, 手下鲜卑兵马更是凶残成性,先后屠戮了邺城、长安,杀人无算。若是有机会前来洛阳,说不好也会故技重施。而作为大后方,幽并冀三州不再生乱, 对于洛阳的稳定也有极大好处。
&&&&只是这一仗, 胜得太过轻松。
&&&&一旁, 刚刚升任太尉,仍旧站在朝臣之首的王衍低声道:“这反间之计着实Jing妙。陛下, 并州初胜, 当早作安排。”
&&&&司马越意外身死, 并未对王衍造成任何影响。相反, 因为之前司马越和苟晞交恶时,他两不相帮的态度,让小皇帝放松了戒心。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