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怒火微微一敛。现在不是乱发脾气的时候。咬紧牙关,他起身道:“快抬他入关,营中有医官等着!”
&&&&都这样了,王隆哪敢怠慢?连忙叫上亲兵,亲手抬着人向营帐赶去。
&&&&简易的医帐早就准备好了,正好派上用场。两个医官分别摸脉,异口同声确定了奕延的症状,就是劳累过度,又突然心绪波动,导致昏迷。不过该治的伤可不少。军中治疗外伤的医官轻车熟路的开始卸甲脱靴,准备帮奕延清洗伤口,进行处理和包扎。
&&&&没了那种攥住心脏的恐惧。梁峰渐渐放松下来,仔细打量病床上的身影。
&&&&他瘦了,伤重脱形,锐气尽消,面上都长出了青黑的胡茬,简直落魄的像个蛮子。奕延的确出身胡族,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极为注重仪表。莫说如此肮脏,梁峰甚至都没见过他冒出胡茬的样子。早年蓄的两条小辫子,也一丝不苟的梳进了发髻里。若不是那改也改不掉的五官面貌,他的仪态甚至比诸多士人要整洁数倍。
&&&&而此刻,哪还有那原本面貌?
&&&&破损的盔甲被扔在了地上,衣衫尚未除去,医官就停下了手,对一旁护娘道:“快去取些热水来。”
&&&&“怎么了?”梁峰忍不住问道。
&&&&那医官小心答道:“回禀使君,奕将军这些日厮杀太久,好多伤处来不及处理,布都长在了rou里。若是硬脱,会扯掉皮rou……”
&&&&梁峰拳头狠狠攥了起来。就连当年他出生入死时,也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衣衫板结,长在rou里?一路上,他到底多少次擦着死神垂镰,逃出重围?
&&&&见使君不答,那医官又道:“疗伤清洁怕是有碍观瞻,使君不妨到帐外静待……”
&&&&“不必!”梁峰断然回绝。他要看看奕延身上的伤是否有碍。
&&&&听到这话,医官也不敢多言。热水端了过来,他开始擦拭软化那些凝结的血块。有些地方确实能轻轻揭除,但是更多还是硬生生把布料撕开。大大小小的创口,绽开无数,有些鲜红,有些则开始化脓,呈现青黑色泽。血腥味也冒了出来,和那污臭混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一定是痛的。奕延肩背的肌理已经无意识的绷紧,冷汗直冒,在污血中划出一道道shi痕。可是如此的剧痛,也未让他从昏迷中醒来,连齿关都咬的死紧,一声呻yin都不肯外露。
&&&&梁峰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医官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的不由自主一颤,像是那痛,是伤在自己身上。
&&&&又是一阵轻响,大块血rou随着衣衫扯了出来。梁峰忍不住张开了口,想要喝斥医官,不能轻上一点吗?然而当他见到对方额上的汗珠,突然醒过神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他不该留在这里的,有他在,医官反而不敢放手施为。这对奕延,是种折磨。
&&&&外面,王隆正焦急的站在门口。刚刚问诊清场,他就被赶了出来,但是实在放心不下,守在那里不肯离开。
&&&&梁峰没让他进去,开口问道:“其余兵士呢?”
&&&&主公问话,王隆怎敢不答:“都在邺城呢。将军下令让他们休整一天,能动了再跟来。”
&&&&他倒是记得旁人是rou做的,难道他自己是铁打的不成。梁峰的面色又沉了些:“重伤的人多吗?”
&&&&王隆点了点头:“不少人都坐不稳马了。不过能回到邺城的,应当性命无碍。”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真是重伤致命的,根本就撑不到走完回程。
&&&&一千三百多人,全是梁府出来的Jing锐。这损失,惨痛的让人难以承受。梁峰闭了闭眼:“阵亡之人全是英烈,当抚恤重赏。”
&&&&没有他们,哪来的这场轻轻松松的大胜?再重的恩赏,也都唤不回这些忠勇Jing魂了。
&&&&王隆的面色也有些哀伤,都是一营兄弟,哪能不心疼?若是这一战,他也能领兵参战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多救几条命来。
&&&&一时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帐中却突然响起一声女子惊呼。
&&&&梁峰惊得浑身一震,快步走回了营帐:“怎么回事?!”
&&&&那医官尴尬道:“无事,只是护娘想为将军擦拭胸口伤痕,不料将军突然动了,唬了她一跳……”
&&&&果真,榻上那人手臂已经紧紧攥在了胸前,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可是人还是没有醒来。
&&&&那医官连忙走上前,想要把他手里的东西取出来,试了两下却没能掰动。这下医官头上的汗更多了,奕将军手臂胸前伤口不少,都要处理啊。这可如何是好?
&&&&梁峰走上前去,轻轻握住了奕延的手:“伯远,松手。这是医帐,不用紧张……”
&&&&也不知是他的声音传到了那人耳中,还是轻柔的抚慰让他放松了神经。那只手松开了,一物从掌心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