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羽去烧热水了,连子璇抱起了一堆条状白纱和摆了一桌的瓶瓶罐罐,挨近床边,慕之源坐在一边,嘴角含笑,看着子璇迅速熟练地替床上二人清理伤口,上药,最后干净利落用纱布包扎,“璇之Jing通医理?”“粗通,不死人而已。”连子璇头也不回,手底忙个不停。处理了伤口,疗了毒,又替二人渡了些内力,连子璇舒了口气,又唤雅羽替二人擦身,便径自出了房间。
沿着走廊信步而行,夜风缓缓吹过,透过衣服沁凉微寒,连子璇全身寒颤一下,才觉得舒服多了,方才在房间里的烦闷不平也似乎被一只手拂去一般荡然无存,他回过了神,抬起头看着漆黑天幕上点点的星子和一弯银白的月牙,笑了,随后,跨步走向西园,在葳蕤的草木深处,那池温泉在夜色下冒着淡淡的雾气,池水清澈无瑕,池底是完整的一块大理石,唯在池正中央突兀的浮着一朵盛开的白莲,在深夜淡淡的雾气里,在周围繁茂荒芜的草木掩映下,原本纯洁的花散发着妖异而诡谲的气息。身后脚步声轻响,果然,慕之源心有灵犀的跟了来。
连子璇仍然背对着他,目光温柔的盯着那朵仿佛化身鬼魅的莲,清朗的声音自风中传来,“阿源可知苏白此人?”慕之源皱皱眉,道:“之源倒是知道一个苏白,江南苏家的继承人,也算是点头之交。”他突然反应过来,“璇之?!不会···”连子璇微微颔首,慕之源大惊,他与苏白虽说自幼相识,二人交往却是不多,最近一次见面似乎是在三年前,方才那两人被抬进来时全身是血,凌乱不堪,他也没有看清二人的长相。苏白与他并称双壁,不想如今也竟如此狼狈,更不想子璇居然会捡到他,连子璇转过身来,唇边一抹勾魂摄魄的微笑,继续开口“另一人,名轩辕行之,似乎是天下第一杀手。”慕之源倒抽一口凉气,仿佛是怕打击不够,连子璇再接再厉,“而且,苏白似乎是轩辕行之的···生意’。”慕之源已经没有反应了,他无奈的看着连子璇,“璇之,真不知你是太幸运,还是太爱惹麻烦。”“对了,”连子璇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双眼闪闪的盯住慕之源“子璇明日接一位故人,这两位就拜托慕兄烦为照顾了,希望慕兄与他们形影不离——。”慕之源头皮发麻,把麻烦甩给自己就不负责任的偷溜,果然是璇之的本色,不过这个大包袱可不能接,然而,下意识拒绝的话又在子璇因充满期待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灼灼逼视下自动化为“呃······,好的”“耶,我就知道阿源最好了,那阿源顺便向他们解释清楚哦,多谢!”慕之源又一次只能目瞪口呆的接下子璇推来的重担,那千变万化的人儿已经准备离开了,在经过他身旁时,停下来,温雅微笑着说:“阿源,明天府里会多一个人,你安排好房间,不要大惊小怪。”轻巧的绕过他身边,叹息般的声音又轻轻响起,“看到了吗,多么美丽的莲花啊。”慕之源在原地呆站一会,独自一人离开早已空无一人的荒凉西园。
西砜皇宫最近一直不太平静,六皇子引起的风波余韵似乎还未在无聊多事的皇宫平息下来,前来为帝王祝寿的贵宾们早已离开,顺带着西砜六皇子的种种美名也迅速在整个风岐大陆流传开来,目前四位神族少主仍然滞留京城,京城进出的盘查戒严也仍未放松,天照帝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了神族的贵客和几个儿子,自己漠不关心的一切如常。
这日退了早朝,在御书房本应批奏折的天照帝却是难得的出神了······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那个陌生的儿子居然躲过了神族和皇家的天罗地网,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也没有落下。自那次落水后,这个儿子变得很危险,本就Jing致美丽的相貌添了一份魅惑,和高贵优雅不可一世的骄傲,还有,看破一切俯视一切的清冷高寒。还有莫名难测的能力,突然Jing通的音乐修为,独特高雅的穿衣品位,而引起了帝王注意的只有一点,他异乎寻常的强的亲和力和树敌的能力,或者说,居上位者天生的气质魄力,借教训二三皇子敲山震虎,迅速获得四皇子的信赖追崇,手握军权远离争斗的五皇子也破天荒的关注于他,而野心勃勃的大皇子居然没有意识到他不动声色间强大的威胁,令帝王感到心神不宁的是四位几乎可以Cao纵大半个风岐的神族少主态度的明显变化,虽不能肯定和十五代麒麟席雀的夫君般情之所钟,但和曾今的视而不见显然是天壤之别,若把皇位送与美人以博一笑与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这是帝王的大忌。六皇子母妃早逝,娘家也没什么势力,不过她曾今是叛乱的四王爷的恋人,四王爷死于乱军,她随后进了宫,八个月后生下六皇子,六皇子乃四王爷野种的流言从不曾间断过,帝王自是决不肯把江山托付到身份这般不明之人手中。
有微风吹过,拂起了书房层层叠叠的淡黄色纱挽和明黄色绸幔,帝王神色有些恍惚,其实他不喜四皇子还有另一个原因,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他是那个勾引四哥的云妃的孽种,不可饶恕,四哥是自己的,别人都不配!四哥···那个专心诗书清雅风流的身影又在眼前浮现,帝王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有十二年不见了罢。收神敛眉,他猛然冷声叱道“既然来了,就莫要藏头露尾了,六皇儿。”
银铃般的“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