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的的事情发生后,北堂耀又是连着几日没来青眠这里,饶是底下的一众侍女站在营帐之外望穿了秋水,也仍见那穿着一袭紫袍的男人出现。
一切又重归于平静,众人也只能等着大军拔营回京,到时候羽帝忘了那日之事,青眠能再度获宠。
只是,所有人都在急,唯独犯了圣怒的当事人却没当回事,自那日之后就一直待在营帐之中未曾踏出过半步,喝喝茶,弹弹琴,连平日里喜爱坐在窗口一坐就是一个白天的习惯也改了。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小药虽是倍感疑惑,却不曾怀疑于他,只当青眠是那日受了惊吓还未恢复过来,需要日子缓解。
“大军何时拔营回京?”
小药正收拾桌上的碗碟,却听坐在一旁喝着茶的青眠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要知道自那日事情发生之后到现在都几日了,青眠都未曾主动开口跟她说过话,如今青眠开口也竟成了稀罕事。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小药高兴道:“据那些守将说,两日之后大军就准备出发回京了。”
“东西可收拾妥当了?”青眠仍旧不愠不火,端着骨瓷白玉杯在那里品着。
“还没呢,等奴婢把这里收拾好了,就去整理回京的细软物什。”
“今晚先别收拾了,你去把我前几日吩咐你买的药材拿过来,等会儿要用。”
“公子这么晚了还熬药么?”
“这药晚上用效果才最好,况且你们不是希望我能再获圣宠,到时候回了京也不用被关进冷宫里再无出头之日么?”青眠由始自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饮着茶。小药听了心里头有些发毛,这些下人之间发牢sao的话都是私下里说的,公子又怎会这么清楚?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东西拿过来?”
小药颤了颤,也不敢多说什么,命人撤了剩下的碗筷就赶紧去拿东西。
这公子是也是愈发地奇怪了,一向只关心皇上的起居喜好而不问它事的人,怎么就突然变得这般通透起来,什么事都逃不开他那双眼睛了?
拿来了买好的药材,青眠便遣退了营帐内所有的侍婢,只让她们在外面伺候着,没他的吩咐都不准进来。众人也是不解,但现如今的青眠已不似从前那般亲近好说话,所以都只好退下而不敢去问为什么。
天子的龙帐中。
暗翼跪在地上,述说着这几日来调查的结果。
“青眠公子近日来都在自己的营帐中休息,未曾踏出过半步,并无半点不妥。只是……”
黑眸微眯,一身紫袍的北堂耀半躺在榻上,波澜不惊地望着地上跪着的暗翼:“只是什么?”
似乎是在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向北堂耀禀告,暗翼沉默了稍许之后才继续道:“这几日公子帐中伺候的奴才都在议论,说是公子自那日受了惊吓之后变得有些异常。”
“如何异常?”北堂耀不疾不徐地发问,脸上始终没什么特殊表情,一双看着暗翼的眸子也是沉静的很。
“公子这几日并无说过半句话。”暗翼没往下发表自己的看法,连他自己都不信青眠会几日不开口说话,因为在他印象中,青眠虽然性情寡淡温和,但与下面的一众奴才也相处甚好,几日不交谈一句可不像青眠一贯的做法。
“哦?”沉凛的语气中突然有了一丝起伏,北堂耀笑了笑,从榻上坐了起来:“眠儿几日不说话?”
“回禀皇上,的确是这样。不过就在属下回来的时候,公子突然开了口,还吩咐下人准备药材,说是今晚要用。可是据属下所知,公子帐中并无有人身体抱恙,不知道公子要那药材作何用处,而且分量还不少。”
“眠儿倒是越来越让朕惊喜了。”北堂耀笑得一脸高声莫测,就连从他做王爷那时起就一直侍奉在左右的暗翼也是揣度不出他的心思了。
“你在想什么?”蓦地,北堂耀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把跪着的暗翼吓了一跳,定了定神之后赶紧回答:“属下只是在想,当时公子为何会唤皇上的名字,而且还提及了那人。”
“说下去。”
“公子入宫也有十年了,一向都知规守礼,谨言慎行,所以皇上才对公子宠爱有加。至于后宫逾矩之人的下场,公子也不是没见过,为何会明知故犯,当着众人的面直呼皇上的名讳?如是这些也就算了,皇上可记得公子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公子说:柳意卿要杀我。”暗翼顿了顿,皱眉继续往下说:“那人已经死了十年,公子为何会突然提起他,而且还说那人要杀他,岂不是很奇怪。”
“这天下无奇不有,眠儿一时恍惚说错话,也是情有可原。”
“皇上可还记得攻破虎狼关的前几日,有人在营帐之外监视之事?”
“跟眠儿之事有何关联?”
“属下一直觉得,那不是人……”
也许是没找到实质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说辞,暗翼说得时候也不是那么肯定。可要真是人的话,为何那双眼睛却是红色的?
血一般的颜色。
那日在羹汤里倒映出来的眸子,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