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悠回到雍州王府的第二天,雍州王宁泓远与王妃闵氏才像是恩赐般地召见了他,同他说为他请封了雍州王世子之位,让他代替二哥宁绪前去王城为质。
不错,雍州王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道让诸王世子前往王城的圣召,名为世子进学,实为质子入京。
三年前先帝突染恶疾不治而崩,原该由宠冠后宫二十几年的闵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宁唯登基。然而关键时刻,先皇正宫皇后所出、却在十年前被贬为庶人的二皇子宁尘,率领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支强大Jing兵攻入王城,以谋害先帝之名处死了闵氏全族,杀了三皇子宁唯,以雷霆手段控制了皇宫和京畿守卫禁军,又请出致仕多年的先皇后之父、先帝帝师,亦是他的亲外祖陶然之说服了大半朝臣,于先帝驾崩后一个月登基为帝。
宁泓远与闵王妃在边城听闻此事双双大骇,从此夹紧尾巴低调行事,生怕碍了那位新帝的眼。可威胁还是来了。
让宁泓远将培养了二十年的继承人宁绪送去王城做质子,他实在不舍得,更遑论闵王妃,哭闹了多日。
阖府慌乱之中,还是得到消息从镇西将军府回娘家的宁织提出了让庶子宁绒替代宁绪前往王城的法子。
闵王妃连讽带刺地说让王府庶子晋封世子之位简直是雍州王府的耻辱,可若宁绒能代替王府将来真正的主人宁绪去王城待上一年半载,也算是他这个歌姬所生的小杂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话说得难听,连宁泓远也直皱眉头,却并未阻止闵王妃,想来也是想借她之口敲打凤悠,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妄想将来真能继承王爵。倒是外头因此事而专门回娘家的宁织听母亲说得太过火,怕她惹怒了父亲,便告罪进来将闵王妃劝走了。
宁织扶着闵王妃临走时还面带警告之色地瞪了凤悠一眼。
虽说幼时记忆已经模糊,可他的这位“大姐”当年是如何对待他的,他还依稀有些印象。那些甩在脸上的耳光,踢在腿上的淤青,都是凤悠在王府短暂两年时光中的噩梦。
至于闵王妃,他名义上的“嫡母”,让一岁半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孩子跪在冰天雪地之中“思过”,没被生生冻死也是凤悠命不该绝。
十三年后的今日,还当本座是当年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么?
凤悠在宁织与闵王妃经过身侧之时,袖中手指微动,心中哂笑等着过会儿看好戏。
见妻女走了,宁泓远松了眉头,看着眼前半大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若是没事,我便走了。”凤悠神色淡漠,转身要走,他和他所谓的“父亲”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
然而宁泓远却被凤悠的态度激怒,不由低声喝道:“站住!”
凤悠回转身来蹙眉不语,漂亮的猫儿眼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事实上若是在大街上碰到,凤悠只怕认不出自己的“父亲”,毕竟他离开雍州王府时还不足两岁,能见到宁泓远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记忆早就模糊了。更何况这些年凤无漠待他极好,他在孤漠宫过的是少宫主养尊处优的日子,极少会想起两岁前的事情。只不过如今宁泓远在他面前摆父亲的架子,真是让凤悠倒足了胃口,恶心坏了。
宁泓远本想训斥几句,可看着少年陌生而熟悉的面容倒也说不出来了,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可以称之为“愧疚”的情绪,最终还是硬声道:“三日后出发前往王城,裘大随行,一路莫要出岔子。”
凤悠借低头应是掩去唇角嘲讽的弧度,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杜仲幸灾乐祸地跑进凤悠暂住的小院里:“宫主,那王妃和郡主在院子里耍猴儿呢,您不去看?”
凤悠也笑:“一点痒痒粉而已,晚些才是重头戏。”
杜仲期待地搓手。他倒不是单纯看好戏,实在是为自家宫主打抱不平。
刚下山那阵,凤悠带着他和半夏去了当年被撵出去后所住的别院。别说是王府别院,就连普通人家的瓦屋也比那宅子强多了。更何况当初那个被闵王妃打发去“照顾”凤悠的老嬷嬷,竟然为了泄被流放的私愤而往年仅两岁的小孩身上扎绣花针!虽说后来那老嬷嬷被凤无漠下了毒至今如同活死人一般留在那处宅子里掩人耳目,杜仲依然觉得自家宫主幼时比身为孤儿流浪在外的他还可怜百倍。
雍州王府那家子人,也忒恶毒。
半夏亦在此时进来,听到凤悠说“重头戏”很是好奇:“可是宫主近来又有什么新作?”
凤悠神秘道:“晚些便知晓了。”
当晚,又是冰水泼身,又是热水泡澡,挠破了皮才止了身上奇痒的闵王妃与宁织,在晚膳时突然发了失心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狂野地撕起身上的衣裳,口中还发出怪笑声,吓得伺候的丫鬟嬷嬷们尖叫着去拦,可又如何能拦得住,一个个被发了疯的王妃与郡主推开,继续撕扯衣裳。
最终还是宁泓远下令,让一时之间吓傻了的宁绪将母亲和姐姐拿绳子捆绑起来。宁绪好歹学过拳脚功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闵王妃和宁织捆住。此时母女二人早已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