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末辰初,天光淡金,瑰丽朝霞映进窗棂。托沉心的福,尹枚君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直到大清早被一阵翻天动地的声响吵醒美梦。
“奴婢该死!求王爷饶命啊!”
他还未睁开眼,就感觉脸上被溅到几滴水渍,对无端传来侍女的惊慌失措声有些云里雾里,待张眼看清面前的情形,才发现轩辕慑站在床沿挡在他身前,被浇淋了半身水,黑金色缎面衣摆上仍在滴滴答答滴着水,脚边孤零零躺着一个被打翻了的铜盆。
沉心状若心虚的躲在帷幔后,扭捏着不肯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解地问道。
“枚君大人,奴婢不是、不是故意的,奴婢看王爷早已起身,想用温水锦帕一同给侍君大人擦拭唤醒大人而已,要要要不是那把剑突然冒出来……奴婢只是一时惊吓过度所致,求枚君大人一定要救救奴婢啊!”
侍女匍匐在地嘴里这么告饶着,可心知就算尹侍君好心替自己求情,自己一条贱命多半是不死也会残……上回有个跟她一样新进的侍女在王爷跟前仅仅是因紧张失手打翻了杯茶盅,虽有柳侍君怜其年幼出面讨情几句,仍被王爷杖责几十撵出了府。
自己如今却是劈头盖脸洒了王爷一身,一想到以王爷一惯的性情……她脸顿时呈灰败绝望之色。
“都是沉心惹的祸,与你何干,你还有你们几个快把王爷扶下去好好梳洗,免得王爷受寒着凉了。”嘴上说的动听,尹枚君心里动的却是能少一刻就少一刻对着宣王那张脸的歪脑筋。
看跪在地上的侍女眼含泪珠一动都不敢动,尹枚君溘然向宣王方向补了句:“王爷一定不会这么幼稚跟个小姑娘计较吧。”
“没听到枚君的吩咐吗,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换洗衣服?”轩辕慑难得听到尹枚透着体贴关心的话,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舒畅,顿觉这身水淋的妙极,语气一反往常的温柔。
侍女一脸难以置信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事,幸好一丝神智尚存,连忙起身垂首尾随在王爷后面随侍。
被剩下的三五侍女言笑晏晏簇拥着换了一身侍君品阶的华裳,对着铜镜依稀睹到自己层层叠叠的衣袍,尹枚君真怕没走几步就会被绊倒。
侍女们见到打扮后的侍君大人模样,纷纷眼睛熠然发亮,嬉笑着带他迈步到摆满琳琅满目花式糕点的月牙桌前用膳。
一大桌不亚于梅衣侯府邸的Jing致点心,却让他想起了虞溪蔚,竟觉一时丧失胃口难以下咽。
等轩辕慑换完衣服出来,一眼瞟到尹枚不由怔在原地。
淡紫纱衣淡雅处添了几分出尘,绛紫衣带凌乱中透着一丝俊逸,墨紫腰封一束更显腰若约素,裙幅百褶如雪风姿悠飏,鲜紫逶迤拖地二尺有余,轩辕慑从不知道紫色可以如此魅人。
被宣王的视线盯地浑身不舒服的尹枚君,为了打破这种腻死人的气氛,也顺便连带拯救下自己的食欲,脑中闪过一个极妙的念头。
“王爷,我想吃府外街市小摊上烙的大烧饼!”
先前以为自己半条命交代在这里的侍女,当亲眼目睹不怒自威的宣王居然跟一身紫罗玉衣的尹侍君一道张大口啃着她们这些粗鄙下人们才吃的炭香烧饼时,她觉得全轩辕最神奇的侍君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大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