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人声逐渐嘈杂喧嚻起来,不少关店铺打烊的商贾伙计,拾翠踏青归来的纨绔子弟纷至沓来,秽言戏侃,嬉笑打闹间,俨然不知道自己隔三岔五踏足玩一把的天字号赌坊已然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哟,掌柜的,今儿怎么舍得亲自露面揽客了。”
“万兄说掌柜莫不是玉如意算盘拨腻了,手痒也来赌上一把?”
“哈哈哈哈……”
一个蒙祖辈福荫家世有点斤两的公子哥一眼望到二楼勾阑处平时难得出现一回的赌坊老板,边和身边的酒rou朋友大步迈上楼,边开口相互玩笑道。
只是心下不由略讶,原本连日来热闹非凡的赌坊今儿个一楼大堂怎么竟会没几个人,冷清的有些不同往常?
等他走到楼梯尽处看清眼前之景,才发现偌大二楼几乎站坐了满满一堂人。
几方人壁垒分明,前头是眼熟的赌坊荷官何易带着一干人手,左边坐着一个笑起来有几分邪气的俊朗男子,几名貌美如花的侍女倾身屈腰给他轻手轻脚地揉捏腿,右侧立着位寒气逼人的高大男人身后跟着许多英武随从,以及怀中……
他虚浮青黄的眼中遽然闪过一丝惊艳,那冷峻威武的男人怀中正抱着一个惑人心弦的美人,紫色清丽的眼眸如浸过水般泛着醉人的色泽,细致宛如美瓷的肌肤,池中孤莲隽美的气质无不诱人瞩目。
轩辕国即便是官方设立的赌坊也不乏有以“人”作为赌筹的赌局,但凡这类赌擂反而比仅以钱财当赌注的更容易引人沉瘾其中妄图快意一博。
有些人输了便成贱仆供赢家肆意驱使;有的算作一条人命,许是出卖了自己的命,也可能是被告知千里之遥取他人的性命;再者还有一类最时兴的,则就是被视作出卖身体的赌ji了,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两方高官富甲相博,输方交出容颜姣好的伶人婢妾作为彩头。
当前雌雄莫辩的玉人分明就是第三种无疑了。
弹指瞬间,姓万的心中豁然了悟,怪不得楼下都清空了,敢情都跑来聚众围观以这位美人为赌注如火如荼进行的一场豪赌啊,这种美事怎可少了他万府万大公子。
心中只剩下将美色赢到手的唯一念头,完全忽略了身周从他们这行人出现起愈发沉静诡谲的氛围。
“不知尔等何种赌法,小爷也要一争你怀中美人。”姓万的少爷斜眼随意瞥了瞥拥着美人的男人,吊着眼梢道。
此话刚出,众人的视线顷刻齐刷刷聚集在这姓万的身上,这万少爷还以为自己出自名门望族的华贵气势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兀然得意,浑然没发现众人的眼中都表达着不知死活地讥嘲……
尹枚君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白,这些国家的蛀虫都没别的事可做了?个个上赶着蹚这趟浑水来找死?!
那个男人深沉的双眼好似两条无底深渊,令姓万的平生初次产生对一个人的无边惧意,又不想暴露这种大伤颜面的胆怯,指尖指向面前魁梧高大的男人犹自嘴硬逞强道:“你……你不敢跟小爷赌,嘿……是不是怕怀中的美人被我分羹去……啊!!!”尖声猥笑突然转为凄厉的惨声大叫。
众人只见银光倏地一闪,万少爷被斩断右手双膝跪地发疯地嘶嚎着,痛地几近晕厥,鲜血在地上狂涌的惨状,跟他一道来的人惊叱出声:“你可知你伤的是什么人!现在跪下磕头认错,万大将军还可大发慈悲留你全尸!”
赌坊老板怕这个少爷也步了万炙上将军独子的后尘令自己又断一条财路,赶紧截断他的话呵斥道:“大胆,宣王爷面前也是你能出口放肆的!”
那人一张脸惨白像落水的鬼一样,“扑通”一声恍若毫无知觉般身体直直滑下来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万将军怕是对此事不会善了。”轩辕悸不怀好意的瞧向轩辕慑,转眸神情悠然的对着尹枚君,嘴角噙笑道:“王兄为了你,竟然连父皇股肱大臣的爱子也说伤就伤,分毫不顾忌父皇颜面了。”
宣王脸上看不出情绪:“他该死。”要是他方才没有看错,那万炙之子腿上冉冉往外渗血的数枝柳叶钉分明出自他人之手,那力道、准度、手法拿捏的恰到好处,速度快地根本让人看不清出手之人的动作,在场诸人怕是都没发现这不易察觉的一幕。
轩辕慑目光移到几步外淡然自若的靛衣荷官身上,会是他么。
何易对投来的威压浑不在意,也没被眼前血腥的场面影响,自顾自从贴身的双扣布袋里拿出一捆黑布包裹的东西,一层层展开,原来仅是一把毫无雕饰寻常之至的绯红袖剑。
“这是我家主子特命小人亲自送上的小小礼物,还望尹侍君喜欢。”
大家眼中不过是一把做工泯然不出众的小巧袖剑,却叫宣王和晋王一见双双变了颜色。
徐老乍眼看到目光亮如炬,竟像发掘出了什么缘难一见的稀世珍宝般,言语中难掩滔天激动:“这莫非是传闻中轩辕立国初霸帝轩辕旭千里迢迢求得一位神隐的赤阳巫师炼制,后赠予史上第一位男皇后的绯情名器‘沉心’?”
“野史传言,‘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