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尚德消失在墙那头时,一部分学生被吓懵了,好像中弹的是他们自己,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那些当权者眼中也不过是"贱命"一条,王老先生组织高年级学生救火,自己叫了马尚德的几个熟人匆匆跑出门去寻找他,他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虽然他也焦急学生的安危,但是眼前更重要的是先挡在师生面前直面兵痞们。
“现在长官可否满意了?”有道是兔子急了尚且咬人,而且县长平时也对这些老头子恭敬有佳。王二麻子有点心虚,却还是梗着腰大嚷:“这就是同长官作对的下场!咱们走!”
“尚德!尚德!!”李崇德老远就看见兄弟头向下栽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吓呆了。李兴德给了他一拳,“嚎丧啊!还不快去救人!”
陈煜琪扶起马尚德,“咦”了一声,李氏兄弟围拢来担心地问:“怎么了?”
陈煜琪越看越惊讶,不过他还是招呼李兴德兄弟俩帮忙:“没事,只是擦伤,没有打中。”
三人把马尚德放平,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除了肩膀上的轻微灼伤并无其他伤痕,心里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看他还没醒,也许是掉下来碰到了哪里,还是扶着他去看一下大夫的好。”陈煜琪扶了扶眼镜,李兴德俩兄弟应了一起架起他往确山县的老大夫那走。
这边贺歌问了马母一些基本问题,得知这里是河南的一个县城,隶属开封大县,这个村子只由县里安排了一个巡逻队,是由一些平时游手好闲的闲汉组成的,领头的据说有个表姐做了县长的四姨太,所以态度更加横行无忌。大形势已经不能从这个农村妇女这里得知,(李春英以为国仇什么的每个人都知道==)不过现阶段已经够了。他不可能呆在这里,和马尚德一起去开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突然,“嘭嘭嘭”的砸门声响了起来,让贺歌眉头一跳,这架势,颇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感觉。
“开门开门!搜查匪类!再不开门就是窝藏全家枪毙!!”大头兵粗声粗气地叫嚷,砸到第三下,一只苍白的手掌撑住门板出现在门缝里,“长官好。”
正在一旁懒洋洋地等着手下的胡卫勇突然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着来人。
他是胡景翼上校副督统的副官,在河南这茬子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小的确山县剿匪本来与他无关,只是情报科确定这里有镇嵩军残党,正在谋事造反,为了给上校分忧,胡卫勇毛遂自荐,从郑州跑到开封来,在小小的确山县发现了镇嵩军没有处理干净的首尾,事到临头却被刘镇华给逃了。
困兽之斗,不足为惧。在胡卫勇看来,这个功勋已经是尽在囊中。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人却处处充满了违和之处。
只见他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工装,神色也充满了畏缩,但是胡卫勇就是有种这不是这人真正的面目的感觉。
“这家只有你一个人么?”胡卫勇不动声色地抢了手下质问的职责,却看见他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闪躲,只是呆呆地摇头,“还有,我婶娘。”
“长官,这家只有一对孤儿寡母,这个大侄子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确山县警/察队长谄媚地插嘴,“噢?”胡卫勇眼睛一亮,终于看见那个青年害怕地抖了一下。
“是,真的。。。我爹,生意败了,我没饭。。吃,做工。。没人要,婶娘好心,给我饭吃。”青年——也就是贺歌边卷舌头边急冲冲地就要往士兵们眼前冲,被警/察大队的人持枪拦住。
“哎哟,队长,这不会是个傻子吧!”副队长用枪托把他砸倒在地,苦兮兮地看着这个说哭就哭在地上打滚叫嚷着“婶娘,嗝!他打我!!他打宝宝呜呜呜呜呜!!”的青年,一个大男人叫宝宝?恶寒!
这时,屋子里突然响起妇人颤巍巍的哭音:“哎哟,宝宝咋了?!婶娘来救你,不哭不哭啊!!”接着气力哐啷摔东砸西的巨响响了起来,听得警/察队众人一头黑线,胡卫勇和他的亲兵倒没有出声,队长又及时解释:“这家那婆姨是个病秧子,三十来几就跟六十老妇那样,倒是护犊子。。。”
“行了行了,走吧,找下一家!”胡卫勇冷眼看了一出猴戏,刚刚那种违和的感觉也一闪即逝,没耐心再纠缠许多,对警/察队长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青年已经抱头蜷缩在门边瑟瑟发抖,警/察队长看着长官说翻脸就翻脸,也觉得这傻子实在晦气,走时还狠狠踹了一脚。
后来那帮人走得影子都看不见了,贺歌才从地上爬起来,这一脚简直不痛不痒,他慢悠悠地荡进院中,把门闩上,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傻不楞登的脸也一下子变得冷漠如冰,只是在推开帘门的时候眼里才有一道暖光:“大姐,谢。。。”!?
“贺,贺伢子…”马母僵着身子被一个牛高马大的青衣军官捏住脖子拖在手里,眼里噙着难过惊慌的泪。
“敢叫我就扭断她的脖子!”那个满脸冷汗的男人依然凶悍无比地低吼。
贺歌怔了一下很快回神,脸上既不是平常的冷漠,也不是刚刚的伪装,同样低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