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德一听他说的心里立刻明白了,锅里就是那个年前做饭时发现的马蜂窝,虽然饿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但是贺歌的云淡风轻让他有点疑惑——难道城里也兴吃虫子?也没有细想,马尚德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到底是少年,不自觉地就对家里的唯一的成年男人有种依赖,他拖着病体往里面走了几步,笑着问贺歌:“这东西没油不好做的、唔。”
话音未落,嘴里就被塞进一团热乎乎的rou,他拿舌头卷了一下,一种rou香伴随着轻微的甜味抵达大脑,让他下意识地咀嚼起来,rou感稚嫩中又有一点劲道,重点是没有因为缺油少盐而有一点腥气,少年的脸上吃着就带上了一点满足的笑意。
“看不出来啊,贺哥有这一手。”马尚德回味过来打趣了一句,贺歌正把闷在锅上的一碗虫rou拿起来,闻言回想了一下在ZB02上吃营养剂以外的时候打的那些“野食”(因为星际射线畸变的虫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常做。”
“好了,端上桌。”贺歌现在说话越来越流利了,这又要得益于星际之后民众全面提高的Jing神素质,它们赋予了贺歌卓越的学习能力。马尚德也没有因为贺歌差使他这个病人而不快,他接过碗深吸了一口香气拿到饭桌上,转身去叫马母吃饭。
等他掀开母亲房里的门帘进去时被屋内黑漆漆的情景吓了一跳,现在才晌午但是母亲怎么就躺下了,难道最近身体变差了,他站在门边没有走近低低地呼唤了几声,马母并没有马上应答,过了一会儿,有点嘶哑的女声才响起来:“娘不饿,你、你们先吃吧。”
马尚德浓黑的眉毛皱成一团,他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但还是用平常的语调说:“那好吧,娘如果想吃了尚德再热一下。”
这下是高兴而去败兴而归。马尚德怀着心事走进灶屋,“贺哥昨天。。。噗。”一腔疑惑还没问出来,就被面前的青年一手荠菜饽饽一手拿碗往嘴里的场景逗乐了。
好端端的一个冷峻青年不笑的时候自带一种威严,现在居然塞得嘴里满满的两颊鼓起,连犀利的凤眼都呆呆地睁圆了,顿时就拉近了两个人的年龄差距。马尚德迎着贺歌“你笑啥”的眼神镇定地坐下来,笑意慢慢收敛,“贺哥。。。我们等会儿好好谈谈吧。”
吃rou的愉悦带来的多巴胺慢慢减少,贺歌的动作幅度变小但是速度不变,迅速干掉了自己面前的食物,当然他吃的是壳多rou少的那碗,虽然马尚德吃饭的兴致被削弱了但是他赶了一下紧跟着吃完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跟我来。”不知道是不是等会儿要说的事情,贺歌的声音低沉下来,他领着一头雾水的马尚德回到了他的房间。把门闩好后,他在床上面对着马尚德坐下,看似从腰间实则从腕上的黑色手环里摸出那把黝黑的钢铁匣子——正是那把勃朗宁1911。
马尚德感觉到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本来就隐隐作痛的手臂竟开始回忆起来被火药灼伤的那一刻。贺歌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冰冷的枪身上,透出一种狰狞的美。因为前天晚上他们的谈心,或者是认识这个男孩起他的成熟,让贺歌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平等的成年人。
“。。。他应该是被那伙军人追杀到这里,不幸藏匿在这里。”有意无意地略过了自己中枪的部分,贺歌平淡无奇地结束了一次惊心动魄的故事讲述。刘镇华藏在马家是马家的不幸也是他的不幸,如果不是碰到了贺歌,他必定不会尸骨无存。
“。。。。。。”娘。。。杀了人?马尚德有点混乱,虽然天天能看见蓝皮狗扛着杀人凶器耀武扬威地转来转去,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杀人”这么近。一想到母亲就这样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和压力,他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他的沉默让贺歌恍然,他想了一下马母最开始照顾自己的时候,有点生疏地伸出手去覆在少年的手背上,沉默地和蓦地抬起头的马尚德对视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杀他,我和婶子都会死。”
而且那个男人身上的血腥和他的身手证明他沾的鲜血绝对不少。这些可以减轻杀人负罪感的话贺歌却没有说,因为有一个更有力的原因——为了活下去。
马尚德当然也明白,他没有钻牛角尖很快就想通了,然后就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额,他、埋哪了?”提起这件事,贺歌一直平静无波的神色有点波动,他的眼神飘忽着躲开了:“。。。处理了。”他的空间带里不仅有几百块能源石,还有一些黑市卖的供一个9岁的小孩在Z802那种星球长大的必备工具。
“没有留下痕迹就没事,嗯。。。要是能知道这人是哪里来的就好了。”马尚德舒了一口气,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对面开始摆弄枪械的人,顺滑的黑发垂下了几缕遮住了他有点攻击性的俊脸,让他的轮廓温和了不少。甚至让人产生了他在摆弄的是什么琴棋书画的风雅。
晃晃脑袋摆脱那些不靠谱的想法,马尚德回过神来就看到贺歌把枪收起来的场景。虽然不知道那一瞬间枪去了哪里,但这更证明了贺歌的身份不单纯了。犹豫了一会儿,少年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