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顷彧历十七年,除夕。
那是萧砚第一次看见月倾,那个如月光般清冷孤傲的素衣男子,他亦如遗失凡尘的谪仙,身形单薄,背影孤寂。
他负手伫立于亭台之上,仰望如墨般的天空中那轮残月,莹白而皎洁。
他的手纤长而苍白,手中碧青色的玉箫衬得他的手愈发透明,悠扬的曲调缓缓传出。
一曲终了,忧伤而暗藏凄绝。
萧砚手执这一杯茶,看着在天空中绽放的绚丽烟火,映在月倾的瞳孔里竟满是悲凉。
就如那已遁入空门的不尽繁华。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孩童却不少,他们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待到雪花悄然地飞舞,萧砚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茶喝尽,转身离去,不再看那白衣男子。
或许,就这样此生无缘了吧?
亭台上。
一名黑衣男子站在月倾的对立面。
“流沙么?”月倾没有看他,只是淡淡的发问,迎风雪儿飞舞的衣摆显得他更加出尘,再加上他那面冠如玉的容颜,如同堕入凡间的谪仙一般。
“嗖——”一支泛着银光的镖措手不及的朝月倾飞去,月倾飞快的一个闪身,这才躲了过去。
但当他看见那镖的时候,脸色一片惨白,苦笑着问道:“流沙,又是他。。。对吗?”
那名为流沙的黑衣人闭了闭眼,轻叹道,“月倾。。。你又何苦如此呢。。。”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月倾打断,月倾冷冷的看着他,“不用说了,你永远不会懂那种悲哀。”
流沙怔住了,但随即又笑了,是的,我永远不会懂你的悲哀,正如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而我却越来越看不懂你一样。
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愿去伤害你。。。
奈何,这是皇命,我不能违。
违了,便是死!
月倾默不作声,他深知流沙的为难,他懂,所以他释然。
月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来吧,我就站在这,不躲不避。”他悲哀的看着流沙,闭上了双眸。
而流沙手握利剑,向月倾冲去,在刺穿他身体的那一刹那,流沙感觉,自己的心中,好像也有什么,同样破碎了。。。
我想,那应该是我的心吧。。。
对不起了,月倾。
血,染红了月倾的衣衫。。。
霎时,月倾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空洞地痴痴苦笑着。
父王。。。您为何要这样对待儿臣。。。
只是因为您不相信母妃吗?
还是说,您根本就不想要我降生于这个世上?
流沙偏过头去,不忍再看面前的他,“月倾,你。。。好好保重。”
看着这样的月倾,他会难过的。
说完,便不舍的离去。
他不舍,却又奈何?
无可奈何。
亭台是那么的安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与月倾的苦笑声却遮掩不了这不堪的事实。
此时,正准备上马的萧砚心有不详,他猛然回头向方才月倾所站的地方望去,心中竟充满了不安。说不出的情绪笼罩着他,使萧砚飞快的朝亭台奔去。
后来有那么一天,萧砚突然想起两人的第一次相遇,为此不禁发笑,那么厉害的他竟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试问自己,当初若是没有救他,自己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后悔。。。
后悔。。。
会吗?
若是没有去救他,会不会就不会爱上他?
答案不得而知。
但现在的他,并不后悔。
当萧砚来到了亭中,却并未看到他心中期盼的那个身影,不禁有些失落。
他准备离去时,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唤住了他,“带我走。。。”
萧砚回头看去,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那个出尘的男子。
“去哪儿?”当他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为什么会就这么直接的回答了他?
或许,这就是命中由天定,这两个绝世男子注定纠缠一生。
月倾一愣,但却因为失血过多看不清眼前之人,喃喃答道。。。“无所谓。。。哪里都行。。。只要。。。只要。。。。”可以远离这里就行。。。
月倾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样。
萧砚复杂地看着那个眼神迷离,无力地扶着柱子的人儿,不禁感到有些心疼,但当他看清月倾身上的伤口时,心中却有种说不出愤怒,震惊,怜惜,疼痛。
“好,我带你走。”萧砚想都没想便把月倾抱起,带着他离开。
雪愈下愈大,大人们焦急地唤着自家的孩子回家,而孩童们则是依依不舍的嬉笑着向家跑去。而月倾,则是苦笑着看孩子们有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