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茗如往日一样在校门口等妹妹放学,然后一起回家。
早上闻到了七里香的那股特有的香味,那馥郁香气已经在他鼻端心间缠缠绕绕了一整天,让他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算算时间,现在正当七里香的花期,早上闻到的应该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方茗自小就对七里香情有独钟。
七里香,香飘七里。
其实,七里香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它只是自由自在生长在山野的荆棘藤蔓,花期也不是很长,每年只初夏时节开放大半个月的时间。
也许,正因为花期太短,所以才唯有那般拼尽韶华尽释地展颜,所以才会有那么浓烈醉人的香和奼紫嫣红五彩缤纷的色,如樱花般娇艳却令秋桂还逊色三分。
方茗飞速地往家跑,那像被鬼追似的样子,让跟在后面的妹妹瞪着眼睛噘着嘴觉得莫明其妙,非常不满。
若让方泠知道他那样急迫是因为七里香开花了非得嘲笑不可。
方泠总是疑惑哥哥怎么就跟那些喜欢玩泥巴和打打杀杀游戏的农家男孩不一样呢?像个女孩子似的,总喜欢捣豉些花花草草。
而年幼的她却不知道,方茗伺弄的那些花花草草大部分都是些山里常见的草药,因为母亲的病世,方茗潜意识里不由地关注起医药方面的知识,自从在身为中医的舅舅那里看了些有关中医药典后,就开始试着自己摆弄起一些对日常小疾病有用的药草。
而七里香对于他来说,更是承载了许许多多温馨甜美的记忆。
站在那片葱葱郁郁的藤蔓前,方茗的内心激动不已,早上果然不是他的幻觉,那布满锐刺细细长长的枝条上已经缀满了朵朵黄色白色粉色浅紫色的五瓣儿小花。一阵微风拂过,那清莹细嫩的小花朵竞相跟随着翩翩起舞,成群结队的蜜蜂也乐此不疲地追逐着花儿们东躲西藏。
漫天的夕阳金辉下,入目之处,远处峰峦迭障的山川,和近处炊烟袅袅的人家,都泛起片片温暖和旭的金黄色的光芒。
香风阵阵,引人无限痴迷和神往。
在后面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跟上的方泠望着他那副陶醉的样子,不耐烦的对天翻个白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一路上的怀疑终于得到确定。
回到家里帮nainai做好晚饭,nainai已经八十二岁了,本该饴养天年的她,却还是依然努力地挺着那老态龙钟的瘦小身躯帮着照料这个不幸的家庭,以致于招致几位婶婶的不满,觉得nainai偏心,总是帮着小儿子。
婶婶们的指责,父亲无言的沉默以及nainai搂着他和妹妹心疼地垂泪的画面,至今,仍然深深地烙印在方茗的心头,成为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和不可磨灭的痛!也让幼小的方茗从心底里对于女性产生了最初次的深深地迷茫!有着那样慈祥无比的母亲和令人尊敬的nainai,以及那些怜爱着他们的和蔼可亲温柔的邻里阿姨们,却怎么还会有那么令人感觉可怕可恨的婶婶!而渐渐长大了的方茗也渐渐明白,兄弟妯娌之间古来有之的嫉妒和矛盾是多么的令人心寒!简直最是不可理解女人心!为什么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时,她们能对天下所有的弱者给予关爱和同情,而一旦面对私欲,却对自己的手足亲人斤斤计较着!
一家人吃过晚饭,收拾完厨房里的琐事,帮nainai提了猪食将猪圈里的几头肥猪喂完,爱整洁的方茗再将房前屋后打扫干净。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爬上了树梢,高高地挂在了漫天的星空中,大地一片空茫。
妹妹已经回到她自己的房里做着作业,上了年纪的nainai一如往常早早地睡下了,给晚归的父亲留好了晚饭,仔细地放在煤炉上用掺了水的铝锅蒸上,不致冷掉,父亲的胃不好,是绝对不可以吃冷饭的。
关上院子里的路灯,焦灼万分的方茗朝着那一片整晚都在心里不断召唤着他的七里香花幕跑去。
泠泠的月色清辉下,将方茗投在地上的影子斜斜地拉得老长老长,随着他奔跑的速度不断地上下起伏的跳跃着。
方茗来到那片花幕前,闻着阵阵芬芳,手从那朵朵娇嫩的花瓣拂过,像抚摸记忆中母亲那慈祥的年轻的脸庞,一幅幅记忆中珍贵的画面不断从脑海闪过:幼年的自己和妹妹不顾密密的刺会扎破手,顽皮地挑最漂亮的花枝摘下,用小刀仔细地去掉粒粒尖锐的利刺,编成个个漂亮的花环,戴在母亲、妹妹和自己的头顶和手腕上,母子三人揽在一起嬉笑玩耍,而父亲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满脸挂着的都是愉快幸福的欢笑。
还记得那时自己最喜欢赖在母亲软软的怀抱里,娇憨的搂着母亲的颈项,亲吻母亲年轻的清丽的脸颊,不肯起来。那时候的时光是多么的快乐呵!可是,现在这一切将永远都不会再复现了!
霎时,泪莹于睫。
颤抖着伸出手摘下几枝七里香花,顾不得那些个细细密密地刺扎得手生疼,编好了花环,放于母亲坟头。
当头长长磕下,方茗在心底深处默默地向母亲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每年的这一天,七里香花开的第一天,方茗都会在晚间陪着母亲到午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