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兰源与宁婉经过密商,认为事不宜迟,决定利用宁婉娘家商家之便,着兰府管家阮行和侍女小梅带着方茗当天星夜起程,奔赴风国与云国西南交界处嘉州宁府别院隐居。
是夜,兰府西侧门,兰源和宁婉怀抱婴儿,在他面颊留下怜爱的细密亲吻。阮行与小梅早已侍立马车前等候。
望着婴儿娇嫩无比的容颜和如水的星眸,兰源思量着给他起个怎样的名字。
“宝贝,就叫你兰泠,好么?咱兰家男儿名里都带有水字。”泠泠水声,溪水涧泉边,是他与杨清初相见时的地方,还记得那天晴空万里,千鹤谷中鸟语花香,百花争奇斗艳,小径旁边溪水潺潺,泉水叮咚声犹在耳边。而现在,却已是佳人杳去,芳颜不再。想到此,兰源心中一阵酸楚。
听到兰源给他起的名字,方茗不由笑了,竟然与前世妹妹的名字一样。
见兰泠回他灿然一笑,似乎听懂他说了什么,兰源内心更是疼爱不已,对着管家阮行和小梅吩咐,“以后,你们当尽责保护三公子,不可离公子一步。阮行,你阮家是兰府元老了,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怎么做不用我再吩咐了吧!”
“是,老爷放心!阮行剑在人在,誓死保护公子!”
小梅上前从兰源手中接过兰泠,与阮行拜别老爷和夫人,登上马车离去。
目送马车渐行渐远,消逝在视线里,宁婉紧握兰源的右手,对兰源露出宽慰一笑。
“源,放心吧,以阮行的身手,保护泠儿应是不会有什么差池!”兰源凝望着宁婉端庄清丽的容颜,不由地深深感动。
眼前这个女人一直无怨无悔地陪在自己身边,为了嫁给他放弃了在宁府娇养荣宠自由自在的生活,为了他甘愿守着一方闺阁等候,替他尽心打理国师府,并为他养育了两位聪秀的麟儿,就是后来娶清儿入府也是宽容接纳。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送走兰泠后当然便是处理一干目睹方茗出生的丫环和婆子了。
兰源和宁婉素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是,此事非同小可。
“你们看着三公子出生,也知道了前后所有的事。”召集起丫环婆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七人,宁婉狠狠心,沉声说道。
“这本不该是你们知道的。”说到此,宁婉顿了顿。
那些下人听到这里,便知道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但是,兰府从不欺压好人,也知道这事本与你们无关。”
下人们听到宁婉如此说,都不由松了口气。
“所以,留下你们的性命。但以后你们都得在兰府做到老死,终生不可离府!喝了这碗药后,就都起来散了吧!”
说完示意侍女春园将药端了上来。
七碗哑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案几上。七缕清烟,在丝不见风的密室里徐徐上升,再消散至空中……
看着碗里黑黑的药,下人们望着宁婉,惊惶地不明所以,不是说留她们性命了吗?
“放心,这只是让你们说不出话而已,兰府对你们的亏欠,会在日后你们自己及家人的身上赔偿出来。”宁婉疲惫地说道。
下人们自知对于那个天大的秘密来说,这个处罚算是最轻的,所幸兰家主子是心慈之人,倘若遇到别的人家,那还不是直接赐死了得。
所以,均默默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起身散去,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只其中一个年约二八眉清目秀的婢女跟在人群中,敛眉垂目,心怀不甘,而日后也正是她泄漏了兰泠的消息给皇室,为兰府差点招来灭顶之灾。
次日,国师府对外宣称二夫人杨清难产,母子均亡。
礼部侍郎杨定新乍闻爱女甍逝,竟伤心地昏死过去,杨府上下一片凄切之情。
国师府白幔高挂,广设灵堂,请来灵台寺众高僧为早逝的二夫人超渡亡魂。一时,国师府内禅音阵阵,前来吊唁之人络绎不绝。
皇帝钦宗风烨派宦官前来宣旨,体恤国师丧妻失子之痛,特赦国师修养半月,不用朝政,以表聊慰之情……
这边,忠仆阮行与小梅护送着兰泠快马加鞭地赶路,不顾舟车劳顿,披星戴月的前往嘉州别院隐居,以避世来掩人耳目。
而那边与嘉州一江之隔的云国都城苑州公主府,却是一片洋洋喜气。
公主云宁真是云国皇帝云世宗的独女,云世宗云炎一生执爱皇后李怜心,后宫除此一女再未纳妃,而皇后却只为他诞下一女,十八年来多少朝臣劝谏为了皇位继承人要求皇帝广充后宫,都被他坚定不移地批驳回去,没有儿子,不是还有一个女儿么,百年之后,就让宁真当个云国千年第一女皇,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这位云国公主不喜皇位,一个女儿家却偏好理学,去年更是嫁给了与她志同道合的新榜探花公孙哲,夫妻两人整日埋首钻研理学难题,誓要将学术推广至全国学府,以壮家国发展。
将云世宗急得那是吹胡子瞪眼睛,却也莫可耐何。
所幸,半年后传来女儿宁真身怀有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