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天气晴好,,秦子修早早策马出了山寨。他这日又穿回了一身红衣,外披一件白色狐裘,意气风发,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与方钰约定的时间尚早,秦子修便先行来到山神庙探望项氏母子。他将坐骑“赤练”栓在山下的树上,一个人缓缓步行上山。
彼时,项云泽正赤着上身,用融化的雪水擦拭身体。目光突然就这样和迎面走来的秦子修撞在一起,项云泽大惊失色,窘迫道:“秦,秦贤弟?”
秦子修笑道:“项兄这是怎么了?都是男儿难道还怕被子修看了去?”
项云泽干咳了一声,掩饰道:“贤弟误会了,只是没想到贤弟会来,一时有些惊讶。”
秦子修从怀里掏出两张用纸包着的油饼,笑着说:“我来给项兄送些吃食,顺便看看项大娘的病怎么样了。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这饼还温热,项兄趁热吃了吧!”
项云泽眸子闪了闪,哑声道:“贤弟费心了。”
“哪的话!”秦子修佯怒道:“我将项兄引为知己,若项兄再说这样的话,可休怪我生气了!”
“不说了不说了。”项云泽笑着接过饼,道:“我娘自从醒了便一直念叨你,见你来了肯定开心。”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庙中,秦子修快步走到项母跟前,唤道:“大娘。”
“恩公……”项母的Jing神比昨天好了许多,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住秦子修的胳膊,哑着嗓子道:“恩公,您来了……”
“大娘!叫我子修就好!”秦子修蹲在项母跟前,笑着说:“我看大娘Jing神头好了不少,项大哥也该放心了。”
“多亏了你的药,我娘喝了之后已经退烧了。”项云泽将手里的油饼递到母亲手中,道:“娘,你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来,趁热吃饼。”
“大娘身体没事我就放心了。”秦子修说道:“只是这破庙只能粗避风雨,实在不是长久滞留之处,不知日后项兄有何打算?”
项云泽面露愁色,道:“南方战乱,我与母亲逃难至此,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朝廷无道,黎民遭殃。”秦子修长叹一声,道:“项兄,实不相瞒,我出身于绿林,义父乃是这柯山猛虎寨的大当家。若换做平日,我定将大哥母子二人接回山寨妥善安置,只是如今世道不太平,朝廷对猛虎寨虎视眈眈,恐不日便有兵祸,我实在不能因此而害了项兄。”
项云泽神色肃然,正襟危坐,道:“蒙贤弟信任,告知真实身份,贤弟已相助良多,我母子二人实在不敢再劳烦贤弟。既然去不得儋州城,待母亲病好,我便就近寻一处村镇安置下来。”
秦子修叹道:“现如今也只有如此,你与大娘要多多保重!”他轻轻回握住项母的手,温声道:“大娘且放宽心,安心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站起身,对项云泽抱拳道:“项兄,我尚与他人有约,先走一步。”
项云泽点头道:“我送你。”
二人走出门外,秦子修与项云泽拜别,却见其面露忧色,似有难言之隐,便追问道:“项兄何事?”
项云泽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在此间尚有一位知交,他家住儋州以南的榆林镇,我可以带着母亲去投奔于他。方才在屋内不能对贤弟明言,实是有难言之隐。”
“哦?愿闻其详。”
项云泽叹道:“我那好友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家中颇有些产业,只是他并不思经营,反而喜欢效仿武林中人,舞枪弄棍。前些年老太爷去了,他便接管了家中产业,只是他无心打理,仅仅是勉强维持。南方爆发起义后,他曾经写信给我,希望能够和我一同参军。天家不仁,以万民为刍狗。我项家被朝廷迫害,家破人亡,我作为项家唯一的血脉,实在不想此生白白虚度。然而父母在,不远游。家母年事已高,我作为儿子又怎能不在身边尽孝。虽说我的朋友言明派人可以帮我照顾家母,然战场凶险,往往九死一生,我虽不畏死,却不得不记挂母亲的安危。如此一来,实在是万般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这……确实令人为难。”秦子修沉思道:“或许项兄可以与那位朋友见上一面,再做打算。此处毕竟不是久留之所,为了项大娘的病能早日痊愈,项兄最好不要再犹豫不决了。”
“眼下也只有如此。待得明日收拾妥当,我便与母亲启程前往榆林镇。”项云泽顿了顿,稍稍犹豫了一下,突然握住秦子修的手,面露愁容:“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贤弟再见,我与你相交时日虽然不多,却真心视君为知己。如今转瞬便要分别,心里实在是难受得紧。”
秦子修心中也十分不舍,只见他拍拍项云泽的肩膀,安慰道:“项兄不必介怀,有缘自会相会。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需来那猛虎寨找我,子修愿为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多谢子修。”项云泽收起愁容,郑重道:“他日不管我项云泽身处何处,都不会忘记与子修的这段交情。天大地大,后会有期!”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