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醒醒,要上早朝了呢。”
顾亦錦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待看清眼前在烛光下色泽斑斓的锦帐,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清明之色。
青禾麻利的服侍着顾亦錦梳洗完毕,此时窗外黑沉沉的天幕上依旧缀着几颗璀璨的星子。
顾亦錦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本尊的相貌。
眼如春波水,凤眼微动间,便是一片惑人的风情,玉石镌刻出的挺拔的鼻梁,薄润Jing致的双唇,羊脂玉般白皙细腻的肌肤,本应是一副女子胭脂之气,却因为那斜飞入鬓的眉勾勒出一身绝色男儿的俊逸清美。
青禾瞧着自家主子兀自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抿起唇偷偷地笑了起来:“相爷也被自己迷倒了么?青禾日日见您,有时候也会不自觉的看呆了呢。”
顾亦錦听着青禾的调侃,无言的淡淡白了他一眼。
青禾笑了笑,细心地服侍着顾亦錦换上绛纱单衣,白纱中单,绛纱蔽膝,待为他束好九珠朝冠,披上绣有翩翩仙鹤的白锦朝服,束起九环玉带,穿好白袜乌靴,抚平褶皱,弹净衣角,最后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单衣内襟领上衬半圆的‘雍领’,方推来昨晚匆忙赶制的轮椅,小心的服侍着顾亦錦坐进了马车,在车夫孙二的驾驶下驶向皇宫。
一路平稳之下,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孙二颤抖的喊声:“相,相爷,安,安国侯府的马车堵在了前面。”
青禾怒意四起,瞬间瞪圆了眼睛。
不过一瞬功夫,车外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还请相爷下车,侯爷有请。”
顾亦錦低垂着眼帘,静默不动的坐着,外面的侍卫不得不高声再喊了一次,顾亦錦忽然轻笑了一声,示意青禾服侍自己下了马车。
眼前所见,四马大驾,琳琅缀车,锦绣帷幕,在熹微的晨光下,檀木色的车架轮子中隐现金丝,市面上一寸可抵半块金条的金刚檀木,却被做成了马车架子,当真是豪奢无比。
“扔上来。”金石撞击般醇厚的嗓音不悦的透出车内。
一瞬间顾亦錦便被人从轮椅上抓起甩到车厢中,马车外青禾挣扎的喊叫突然消弭无声。
全身的骨头都在痛的打颤,顾亦錦默默咽下即将呼出于口的呻-yin,强撑起手臂,慢慢的坐正了身体。
此时正是晨光微稀之时,光线暗淡的车内,安国侯澜烨高高在上犹如俯视着蝼蚁一般,侧眼瞧着自被甩上马车不过狼狈片刻便四平八稳的坐在车脚的顾亦錦。
犹如毒蛇一般怨毒的眼神盯着他,澜烨嘲讽的说道:“丞相大人气色恢复的不错,想是本侯府内赶出的那条狗还是有些用处的。”
顾亦錦低垂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笑道:“多谢侯爷日理万机之时还不忘关心在下,屈尊为在下拉个皮条,在下感激莫名。”
‘啪——’
顾亦錦咂了咂嘴里瞬间涌起的血腥滋味,轻笑了声,缓缓转过被澜烨一掌之下狠狠打偏了的脸颊,笑叹道:“侯爷可是已经拉拢到跟随先皇半辈子的那几个老臣了?看侯爷当真是胸有成竹呢,即便我今日顶着这一脸的血肿进了大殿,想必对侯爷收服朝臣的大计也是无碍的呢。”
澜烨看到那刺眼的笑容,瞳孔猛地一缩。
心中顿时怒意四起,他抬手捏紧了顾亦錦白皙纤细的脖颈,一字一句的犹如咒誓般说道:“顾亦錦,本侯不会杀你的,本侯要一点一点的的折磨的你生不如死,折磨的你生不如死!以慰我父在天之灵。”
随即猛地将顾亦錦甩在马车壁上,澜烨居高临下的看着顾亦錦狼狈咳嗽的样子,解气的Yin狠的眯起眼睛。
“咳咳咳……”顾亦錦辛苦的喘了口气,待得气息平静,他风情万种的瞥向正Yin狠的盯着他的澜烨,送上一道媚惑的眼神,道:“侯爷真是威武,”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当真有乃父风范呢!”
澜烨怒急反笑,嗤笑了声饶有兴趣的看着突然胆量暴涨的顾亦錦,仿佛在瞧着一个死人。
顾亦錦背倚车厢,待坐的舒服了,方清清淡淡的言道:“澜国居于三大国之间,位置说不上优劣,领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正处江南富饶之地,也算的是上一块滋味丰美的肥rou。侯爷虽有先皇御封的国姓,如今也是权倾朝野,但若想高枕无忧的吞下这块肥rou,想是也不易的。”
顾亦錦抬眼瞧了眼不以为然的澜烨,正色道:“侯爷身边不乏能人志士,想必利害关系早已理清,唯一欠缺的便是那名正言顺的东风。”
顾亦錦看着澜烨眼中危险渐起,顿了顿,继续道:“这些事情但凡是关注朝堂之人,都能晓得一二。而如今在下想说的,便是这个东风您大约是借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