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的冬天,总是刻薄的,干干的空气里闻不着一丝润气,早晨起来吸一口气,能把人干的咳出肺来。
这是第一次来北州的南方人吃不消的,须得先喝口热茶润润,然后再仔细梳洗一番,背着手慢慢踱向街市,找些地道的小吃祭祭五脏庙,这才开始一天的生活。
还是1910年的一天,眼看快到了十二月廿三,请灶王爷的日子,北州城里却一点活跃的节日气氛都寻不找,小巷胡同里头,到是有拖着清鼻的小孩放着炮仗,唬的路人一跳,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他们哪儿懂的大人的愁眉苦脸,只知道有灶王爷要请了,嘴里又可以让糖瓜、汤圆、麦芽糖、猪血糕等吃食黏住,再美滋滋的领些零花和小伙伴一道上街玩。
但大人们在怎么愁眉苦脸,这该过的节,就算天塌下来,只要人还在,就应该规规矩矩的过,所以在十二月廿四,北州城总算有了些喜庆。
巧的是,今天也是洋人的圣诞节,所以在古老的北州城竟也出现三三两两碧眼金发的洋人,Cao着叽里咕噜的洋文,在几个鞠躬赔笑的棕眼(黑眼)黑发的“洋人”陪同下,悠闲的欣赏着异国的古老文明。
但北州的观景胡同柳家却依旧愁云惨淡,寒风瑟瑟,只隐约传出妇人的痛哭声,和淡淡的香烛味,让过往的邻里摇头叹息。
是了,正是柳家在这时办起了丧事,走的是柳家的三少爷,柳明婴,提到柳明婴,北州城上至高官富贾,下至贩夫走卒,无比竖大拇指高声赞叹的。
有人说,在柳明婴出生的前一天晚上,有一道光照进了柳家,刚好照到了柳明婴生母的肚子上,也有人说柳明婴是文曲星转世,因为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北州城忽然来了许多高僧,免费为北州城周边村子的百姓看病。
事情的真伪无人去探究,但说柳明婴真是文曲星下凡,还是有不少人认同的,但至少是在柳明婴"有辱门风"之前。
1904年七月,全国科举考试的最后一关,弱冠之年的柳明婴没有辜负父亲柳潘生的希望,高中状元(历史上是:刘春霖),柳潘生大喜,柳家大摆宴席三天三夜,北州城贺喜之声不断,前来的达官贵人差点踩破了柳家的门槛,就连北州城的叫花子,也在那几天吃撑了肚子。
若是单单中了状元也就罢了,偏偏在次年,也就是光绪三十一年,慈禧老佛爷下诏停止科举,这柳明婴就成了当时最后的状元。
科举考结束后,柳明婴留在帝都任翰林院修撰,这柳明婴从小就长的俊俏,明朗,在北州城内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这柳家又是北州城大门户,是媒婆们盯梢的首要目标,柳明婴高中状元留任帝都的消息传遍北州城后,这柳家的门槛再一次遭到毁灭性的危机,媒婆是一个接一个,捏着红色的绢帕,红光满面,能言善辩,口如悬河的夸耀着自己要推荐的大户小姐和柳明婴,哄的柳潘生眉开眼笑,当即定下了一门亲事,等年三十柳明婴回家,就马上办理。
柳明婴自然是不喜父亲这种做法,虽然他自小丧母,柳潘生又对他异常偏爱,但他却没有养成公子哥的放荡与桀骜,恭恭敬敬的接纳下这个从未谋面的妻子。
柳明婴的妻子也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从小养在深闺中,颇有教养,自然是对柳明婴百依百顺,婚后不久就传出来喜事。
柳明婴是上过几节洋课的人,自然觉得宁静柔顺又古板落后的新妻子索然无味,返回帝都时,柳明婴顺理成章的借着妻子乔惠静有孕,不便照顾这一理由,将他留在家里。
怀胎十月,等到乔惠静临产这几天,柳潘生托人送信给柳明婴,让他请几天假,柳明婴却借口公事繁忙,推脱开来,但送信的同乡回来时,却神秘兮兮的对柳家下人说,六少爷柳明婴在帝都和一个卖唱的歌ji好上了,偷偷将她买下藏在府中,还有头有脸的夸耀那女子的模样,说什么是帝都第一美女,那腰细的,一个手臂就能抱的过来,脸长的比南边的女子还娇柔,柳明婴对她,也是有求必应,掏心掏肺,那架势,估计到了年底就要带回家当六少nainai。
这下人也是多舌,私底下传来传去,就传到了乔惠静耳里,乔惠静那时刚生完孩子,一听这消息,天天是以泪洗面,落下了不少病根,乔惠静从娘家带来的丫环嬷嬷哪忍的下这口气,就把这事告诉了乔家。
乔惠静是家里的幼女,从小被父兄宠爱,乔家人一听乔惠静没嫁过去多少日子,就受这种委屈,顿时大怒,气势汹汹的带了家丁,大闹了柳家,带走了乔惠静。
柳潘生是被乔家骂的一愣一愣,新娶的儿媳妇和刚出生的小孙子,也被带走,当然是暴跳如雷,当天就找到了那同乡,责问这件事。
那同乡被柳家和乔家一逼问,马上发誓自己所言都是事实,柳潘生自然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马上要求那同乡带路去找刘明婴。
事情果真与那位同乡说的一模一样,柳潘生在乔家人面前颜面尽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痛斥了柳明婴,并强行把他带回了北州城。
其具体经过,北州城里到有许多种说法,但大多为以讹传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