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看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让人忍不住靠近。这样的人大多数都非常温柔,不一定要有惊世骇俗的外貌,却拥有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
以前的小表妹就是这样,一颦一笑的柔情都能从眼神里表现出来,与之交谈的人往往会不由自主盯着她的眼睛许久。
而傅子轩也是这种人,不过他长得也帅。
“看到你在这儿,所以就过来了。”傅子轩柔声道,嘴角挂着浅笑。
一激动,我完全忘了自己还热泪盈眶:“啊,傅子轩!”
傅子轩略微惊异地看着我,我立马抹了抹眼睛,尴尬道:“刚送走一个朋友。”
傅子轩点点头:“其实方才在下一直在那边,只不过那位姑娘好像不大欢迎在下,所以……”
“没有没有,”我摆摆手,“她只是太保护我了。”
“……那位姑娘是你的娘子么?”
“当然不是!”
傅子轩笑了笑:“那她……”
“普通朋友而已。”
傅子轩“咦”了一声,然后抱着手肘凑近我,眯眼道:“可是,你脸红了。”
“咳,我……”跟吞了苍蝇似地,结巴了半晌才道,“其实对她有一点点好感。”
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不但救了你,还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一个月,没好感那才叫奇怪。
“……原来如此。”傅子轩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起来,似乎在想什么,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然后问道:“敢问左公子是哪里人士?”
“楚国梁洲人。”
几乎是脱口而出。
身为头号通缉犯,自然要有掩饰旧身份制造新身份的必要,尽管我根本不知道楚国梁州在哪,只是照柳儿的吩咐去背。
“……可是在下听左公子的口音比较像齐国人。”
“呵呵,我母亲是齐国人,听多了自然就跟着她学了。”撒谎不打草稿。
傅子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笑道:“不过楚国梁州确实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特别是丝绸,可谓天下一绝。”
我只背过梁州盛产美女、银器,柳儿给的资料上并没提到过丝绸。
难道……是我忘了?
我笑笑,打算敷衍过去:“那是那是。对了,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也是来送朋友的么?”
“不是,”傅子轩用扇柄指了指背后,“我们的船在这里补给,明日出发。”
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三艘一模一样的船只印入眼帘,豪华非常,简直和它周围的虾米船不是一个级别。甲板以上有四层,均镶着金边。写着扭曲“同”字的红色旗帜挂于船头,迎风招展。
宽大的长形木板搭下来,水手们秩序井然地往上搬货。
柳儿猜得没错,傅子轩果然是同国人。
之前问柳儿为何那么讨厌同国人,她答同国人最是Yin险狡诈,外表亲切温和,实际一肚子坏水。我说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哪能一篇概全。然后,她被激怒,把我头当木鱼敲,还边给我灌输“洗脑经”。
洗脑的中心内容是:同国人是坏人同国人是坏人同国人是坏人。
事实上,柳儿一走,她的话便被我抛至脑后。
“哇噻,”我指着那几艘船,双眼放光,“那是你们的船?”
“对。”
“不得了哇,怎么看也是皇家级别的船队啊!”
“嗯。三月之后是卫国国君的诞辰,我们是去贺寿。”
“那你你你你你,”我一只手抖着指向他,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嘴边,呈见证奇迹时的不可思议状,“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皇子?!”
傅子轩忽然收敛住笑容。
——我难道犯了什么禁忌?
“咳咳,开个玩笑,”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那么紧张嘛。”
“若我说你又猜对了呢?”傅子轩恢复如常,温和地笑,“其实我是皇子……”
几片柳叶缓慢地擦肩而落。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僵硬片刻。然后我深吸一口气,正想说“不是吧大哥”,傅子轩才把话说完,“的随从。”
顺势将手收回,拍拍我那稚嫩的小心肝,道:“吓死我了。”
“……皇子不好么?”
“当然……没有不好!但如果你是皇子,我们肯定做不成朋友。”
“为什么?”
其实我想直接说“高攀不起”,但仔细想想又有点贬低自己的意思,毕竟二十一世纪现代青年左思的尊卑观念几乎为零。可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样表达,只好高深莫测地甩出一句:“不同世界的人不可能有交集。”
“为什么?”傅子轩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这样说吧,王公贵族太复杂,而我又喜欢简单,不愿意卷入那些无聊的纷争,所以还是避而远之的好。”虽然有一点点向往那样富贵奢靡的生活,但要遇上,就真得避而远之了。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