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徵元熙五年,南北朝的开国皇帝更弦逝世,时年四十六岁。
消息刚刚传来的时候,很多人尚还处在不可置信的错愕当中。其实仔细一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更弦是什么人?曾经在宫合的江湖上,凭借着一本月旃弄堂,武功高深的程度与其的容貌无双成正比。
这样神话般的人物有一天突然就这么死了,任谁也会唏嘘感叹好一阵。
那天上午,我还在私塾里念书。先生正在不知疲倦的反复讲着“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我在心里叨唠他只看得见儿郎看不见姑娘。一个街坊就在此时忽然闯入,说大消息。
至于是什么大消息,自然也就是先前所提到的那一个巨星陨落了。
于是,我在头脑一阵懵懵不自觉下做了一件事。蹭的一声站起来还因为动作过大蹬翻了凳子,火急火燎的就朝家里跑。
家距离私塾有两条街那么远,我一路跑,累的实在跑不动了的时候就停一停然后再继续。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别人死了关自己爹什么事。后来我才明白,当初那一举动是对的。经过锦春的一语点通也才明白,那就是所谓的下意识。
我终于跑到家冲进屋内的时候,老爹正坐在伏案前写着什么字。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看见我,于是语气明显含怒意的问道:“怎么不在私塾好好念书?”
我看他一边将宣纸折好,再装进一个信封。才发现那原来是一封信。拉回游远了的心绪,忙说道:“老爹,更弦死了。”
这下可不得了。
中年男子立得端正的身躯闻言一震,颓然的跌回了座椅上。眼中不知何时已噙满了水雾,水珠一路自上而下没有间断。口中喃喃道:“十年你都等了,却计较在这几天上···”
手中的信施施然飘落地上。我低头一看,黄边红里的纸上写着几个俊秀的字:心期便隔天涯。
软风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
我呆头呆脑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产生了一个委实不好的猜想。老爹兴许就是徐梦阳。
==================================================================================
翌日,晚。
梦阳坐在窗户旁,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不时有雨点从洞开的窗户飘进来打在他脸上。
没有知觉可言,感觉很麻木。说的矫情一点,心是麻木了。不过。背灯和月就花Yin,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要说心会麻木,这十年间也早该麻木腐蚀的他整个人连骨头渣儿都不剩下。
梦萦这会估计正躺在床上对今天所发生的事云里雾里,他想。也对,今天行为是太失常了。可是那丫头她不懂,收到更弦的死讯他没发疯发狂就已经是该阿弥陀佛道一声庆幸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走不进去。
低头探索般的从怀里拿出那封自己昨天写的,本是打算给更弦的信。拆封,打开。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十年的时间原来也可以这样无声又无息的过去。你过的如何,一直想问,但是又不敢。就像和你摈弃以前在一起,一直想做,又没有勇气。我猜你看到此处该又喜又笑了,是啊不管怎么说的确是我先败下阵且认输了。倾弦,比起更弦我还是更为喜欢这个名字。倾弦,别问我是不是因为慕独死了才会这样做,当然也别问我是否已经遗忘你曾经对我所做的那些事。背灯和月就花Yin,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过了今年我也就是四十二的人了,年过半百还能有多少活头。此时的我只想在人生的最后一程中能有你的携手同行。别的什么都不想。梦阳字。
接连的吐气,企图缓和缓和心中那股压抑感。梦阳突然想起一些事。
那一年,杜陵初见,更弦的相貌让他又呆又傻。
那一年,入住花间阁,他还心高气傲的很,每天对着周围包括更弦在内的人怪着弯变着法的骂。后来忘了一个人,身心俱受摧残。
那一年,站在花间后园的桃花树下,更弦怀中抱着他。说我爱你。
那一年,他当着桑夏夕葵凫雁惊鹊的面泪流满面,说是真的爱,更弦极其不耐烦。
那一年,很多人污蔑说他染指了主上的妹妹,结果更弦打的他骨头都断了还不解气。
那一年,有人告诉他这世上有一种药草,叫摄魂。
后面的好像忘了,真的。他们的故事从杜陵开始至摄魂就好,哪里需要那么多的后缀与番外。
如果情感和岁月也能轻轻撕碎,扔到海中,那么,我愿意从此在海底沉默。你的言语,我爱听,却不懂得。我的沉默,你愿见,却不明白。(出自张爱玲)
桌上有一盏油灯,徐徐燃着,映的屋内的一切显得分外的迷离。连带着那写有‘心期便隔天涯’的信封,一起触碰到火光深处。
更弦,我以为在写这封信的时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