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朗月,不曾有过苦难的朗月,或许有,只是年幼已不记得罢了。他活在过去,一直都是,过去上善为真,无忧无虑。
他活在曾经,已无力改。曾经夺走了他两位亲人,一是如父的泰山大人,一是如仙似霞的未婚妻。
幸福与痛苦,交错反复,头疼欲裂。
附近传来痛苦呻yin。丢不得,舍不下,无力放,亦拿不起。
夜霜知这是他的软弱,并非他的无能。抖了书,粉末裹着虫子,掉下,勉强能看出‘浮云笑沧海’几字。
“剑非刃,欲善其利,亦非气…高低不同…自山中来,如山中去。”夜霜低念,原是武功秘籍,且是上乘内功心法,他颇觉无趣,翻开了另一本,又是武功秘籍,再翻,仍是如此,索性出了书房。
野生桃林几乎落光了叶。桃树下,是枯萎与新生相杂的秋草,即便荒凉深秋,山中仍有少许生机。漫步桃林,孤独之韵再次浸入肌理。
夜云谷的梅林不曾有落光叶的荒景,大雪初停,白盛艳红,妆似银月。那是朗月最爱之地,爷爷也曾说,此人是夜云谷的异数,他只但笑不语,走出桃林,已达山腰。
一角粼光是山脚下的梦雨谷,废墟依稀可见。
朗月坠落百丈高崖,正替小鹿疗伤的夜霜捡了人回去。朗月醒来只不停的说‘报仇’,‘报仇’。
年后,夜霜与朗月一道出了夜云谷。随朗月闯荡江湖已有一年,夜霜已将他摸的透透彻彻,而夜霜于朗月却是雾里飞花。
幽幽一声叹息,墨鸦归巢,寒烟四起。
夜。临邑镇,将军府,灯火盈盈。
“你没少被监视。”
案前,晚风手执卷筒,递于苏星。
“那又如何?”
苏星未接,身下笔尖仍游走信纸。
“忠义候何必明知故问!”
苏星总能令他生气,非常生气。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等待是死亡。”
苏星只愿脱离这诡异的命运之轮。
“无出路,逃亡只会身陷囫囵。”
敌人并非只从对面来,晚风知道天罗地网已成。
“此次错过,再无机会。”苏星搁笔,翻阅卷筒。
“天涯海角并非逃亡之旅,无机会才是最大机会。”
置之死地而后生,晚风知代价惨重,却是必须。那些共苦的将士何去何从?苏星蹙眉,此事他无法决断。
“他们或可残存。”苏星所指,晚风摇头。
“马革裹尸是他等宿命,命运之轮所能改变的也仅限于你。”
月弯,星稀疏;风过,影斑驳。平静,两人间的沉默;天地间的夜,宁静。
夜霜不见了。桃林渐暗,一团灰影袭来,朗月闪避。大灰兔慌不择路,逃到了夜霜脚前,夜霜正提着一只小灰兔,走近。
“捉大,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