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路人所指的那个小村时已是黄昏,经过仔细询问,在一家小酒馆的後院,皇甫祁天见到了曲花范。他醉趴在井边,老板模样的羊胡须老头正使唤一名夥计往他身上泼冷水,皇甫祁天来时不知道已经泼了多少,曲花范全身早已shi透,流过身体的水已经在他身下形成一滩水洼,可他紧闭双眼,丝毫不见醒。
眼看夥计又要往他身上倒水,皇甫祁天赶紧去拦,没曾想会突然冒出个人来,羊胡须老头和这名夥计皆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见皇甫祁天身形高大,眉宇间一股英气,表情刚毅却不失和气,视线停放在曲花范身上略略担忧之色,遂明白什麽,渐渐放下心来。
“这位侠士,请问有何贵干?”老头转睛一想,迎上前朝皇甫祁天作了个揖。
先是确认曲花范无甚大碍,皇甫祁天才对老板道:“这人是我兄弟,方才听说他欠下酒钱被扣在这,在下是来赎人的,请问掌柜我兄弟总共欠下多少钱,且又为何这般用冷水泼他?”
见皇甫祁天有责怪之意,老板脸色微变,赶紧道:“侠士请不要误会,只是贵兄弟醉酒不省人事已近一日,老儿这又是开店做生意,眼下就要关门歇业,一不能留下个人分心照顾,二又亟欲想拿回酒钱,这才会失礼相待,还请这位侠士见谅海涵。”
皇甫祁天挥挥手,当做不怪,尔後又道:“这酒钱如何算,在下结了帐便把人带回去,夜风清凉,兄弟浑身shi透也要早些换件衣裳。”
“是是是。”老头急急回道,“这位公子一日饮酒共一十六壶,一壶十文钱,总共是一两六十文钱。”
“一十六壶?”皇甫祁天微诧,“我可听外头人说他一日百壶。”
“这……”老头面露尴尬,讪笑道,“老儿之前听这位公子拿不出酒钱不免心中不悦骂了些不当之话,没曾想给外头人听去,也不知道传成什麽模样。”
皇甫祁天略颔首,并未责怪老头,掏出银两付完酒钱,他上前一步,不顾衣裳尽shi小心抱起一直未醒过的曲花范,抱起时,曲花范一身冰冷让他不禁蹙眉,再加上如羽般的重量竟比之前还轻上几分,眉间皱成川字,老头和夥计不见他出声,只觉周围空气抖然凝结,双双打了个寒颤却不明所以。待恭送走二人时,老头命夥计赶紧关门,自己跑神龛前祈祷以後千万不要再有这般麻烦客人上门。
且说皇甫祁天带著一身shi的曲花范没有多耽搁片刻,找了家外租的民舍入住,吩咐老板娘去烧水,皇甫祁天独自为安置在床上的人脱尽身上的shi衣,尔後拿起干巾子擦拭,这具骨骼清晰的身体令皇甫祁天凝起的眉未曾散过,心中暗道,这人真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热水烧好老板娘来唤时,曲花范仍未见醒,皇甫祁天无奈,只得裹上被子抱他走进澡房,澡房不大,放著几张椅子,中间是冒著热气的澡盆,皇甫祁天扯下被子放在一张椅子上,把赤著的曲花范小心放进澡盆中。
热水烫手,双脚方半浸於水里只听曲花范难耐地嘤咛一声,那细弱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暖暖的气息自耳朵传进四肢百骸令皇甫祁天身体一僵,动作顿了下来,久久才扭头去看,不自觉撩拨他人的人却仍然紧闭双眼,睡得酣然。
皇甫祁天压下心有躁闷,动作不失轻柔地把人放进澡盆里,一手握著他肩膀不让滑入水里,一边扯过澡巾沾shi後开始为他擦拭。
不知是热气熏还是方才那一声嘤咛作祟,之前还无情无欲地为曲花范擦身,现在不知为何,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才好。水中泡著的身体触感变得更为滑腻,原先是青白的颜色泡了一阵开始变得桃红,那张原先不太出众的面貌,在热气熏染下,双颊酡红,一直不带血色的薄唇微微开启,添上些许颜色,竟有几分醉人滋味,教唯一的看众呆住半天。
水差不多凉了,皇甫祁天才稍许回神,查觉自己方才的失神,只觉得是鬼迷心窍,不管如何,湘琪分明就比眼前的男子好看得多,怎地他对湘琪就无此情动?肯定是自己一时过於疲惫产生的幻象。
这般安慰自己,皇甫祁天才觉得好过些,趁水未冷,赶紧抱起澡盆中人,擦干身子後裹上被单带回原先那间屋里了。皇甫祁天找不著曲花范的衣裳,想想後,从自己带来的行囊里找出件干净的为他换上。这一换才知晓,曲花范身高於他差不多,但体形差可远矣,他的衣服套在曲花范身上,竟生生大出两三圈来。
皇甫祁天心叹,好不容易折腾完毕,自己也是累极,因此不若曲花范那般讲究,稍稍漱洗一番,便在地上摊开席子铺上被子便躺下睡了。
这民舍房间不多,其他两间让人租了,只余下这间,因此皇甫祁天只能席地而眠,好在他长年习武,更不是娇贵之人,野外露宿偶有发生,这般睡下也根本不觉有什麽。
半夜里,浅眠的皇甫祁天觉得有人下床,恍恍惚惚跨过他欲走出门外,他翻身而起,藉月色定睛一看,不是那醉鬼曲花范是谁。
见他就要赤脚走出屋外,皇甫祁天手一伸把他拉回来,仔细一看,才见他阖著双眼,哪有醒来的痕迹,皇甫祁天心疑,遂低声问道:“你去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