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火葬,青瓷盒。
李慧璞的归宿,是在连国公府里扎根多年的的白梨树下,树下藏了许多她亲自酿的酒,溢满了酒香。
白梨树的枝头光秃秃的,凋落得只剩下几只乌鸦肯在上面栖息,天气Yin沉沉的,自打李慧璞病重那些日子以来,城里头就没有放过晴。
“来,给你娘敬几杯薄酒。”连国公握起白瓷杯,斟满了酒,绕着书撒着酒,朦胧中,带着微微的梨花香,融在了泥土里,化作了养分,沉湎着一段历史。
连朴也为李慧璞敬了几杯酒,那时候他央求李慧璞很久,却从未得到过李慧璞的允许,把酒从树根底下挖出来,也许,她的归宿便是在这树根下,她想那孟婆汤的味道,也是带着梨花香吧。
若是忘记了,那树根怎么会盘桓得如此坚固,不过是嘴上说着忘记,心里一直挂念罢了。
“你先走大殿招呼客人吧,我想再和你娘待一会。”连国公说道,一股从骨子里翻出来的疲倦。
一切尘埃落定。
所剩下的,便是面对真实。
这是生而为人,必须所学会的一刻,也是最难面对的一刻。
连朴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开了。
穿过走廊,走进大殿,却少了哀伤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放松,各位称呼得上称呼不上的人,按照身份地位把座位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却不敢显露出来。
许廷卿坐在上席,许巍坐在他的旁边,许久不见,许巍更为沧桑了,一下子老了许多,身上那儒雅的气质,也带上了些微的颓废。
许廷卿起身把身边空下来的座位拉了出来,连朴坐下,许廷卿便吩咐开席。
一时,酒杯筷子碰撞的声音,充盈了整个大殿,那点燃的白蜡烛,也被那声响晃得摇了摇火烛。
“你憔悴了许多。”许廷卿夹起鱼rou放到了连朴的碗里,似是不经意地说道,眼角的余光却紧盯着连朴的表情。
只有他和连国公看到了李慧璞火葬的现场。
那花台底下,布满了木柴,连国公点的火。
李慧璞身上的肌肤一寸一寸地被烤焦,骨头被烧得发出了炸裂声,还有那已经凝固了的血ye,最后剩下一抔白灰。
连国公把白灰拨到了青瓷盒里。
还有一些随风飘散着,带着李慧璞的灵魂,飘走了。
连朴觉得胸口隐隐地有些作呕,捂着胸口说道:“我离开一下。”便匆匆地走了。
许巍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只有许廷卿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跟我出去一趟。”
人死灯灭,但是,往事却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还活着的人。
“爹。”许廷卿侧身而立,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继父。
白发已经悄悄从他的两鬓爬了上去,像是蛇行一般紧紧攀住,不肯放开,一路蜿蜒。
“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吧。”许巍开口道。
许廷卿愣着不动,既不辩驳,也不承认。
“钱鑫调查到的,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你的未来,我还是想让你自己做一个选择。”许巍微微垂下的双眸紧紧盯着许廷卿,关注着他脸上表情的丝毫变化,“你的生父,是前太子。”
“你的身上流淌的,是正统血脉。”
“你……想不想,称皇。”最后两字说得极轻,轻得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散了一般。
许廷卿双眼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