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一个人走在去大殿的路上。
早饭没有吃,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饿。
进了清凉殿殿,他意外地看到祖•安端坐其上,手里拿了一叠公文反复地看。
“云朵儿,今天好像不是你值大殿的班?”祖•安抬了抬眉毛,说。
风•流有点艰涩地笑了笑,道:“好像有段日子没听到您叫我云朵了。”
“我跟你祖上的关系难道还浅吗?”祖•安扯起嘴角笑了笑。
“你知道我的来意?”风•流安静地跪下行礼,伏在地上的身躯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祖•安用指甲刮了下新长出的胡渣,颇觉无聊。他当然知道的。
“不行。”他说。
案子是众目睽睽之下做的,做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有一千二百三十七名的武林名宿为风•畅求情,要求延缓执刑。
而现场七百五十三具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尸体指证凶手就是风•畅。
“风•畅用的是九环银锁?”
“她一个人杀不了七百多个身具武艺的法外人。”
“她很出名吗?”
风•流愕然抬头。
祖•安继续问道:“她武功很高吗?”
风•流木然答道:“二十年前只及我一半。现在……”
“凭什么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死一个风•流也许清都还会忙活一两个小时重新部署调人,死一个风•畅,天下依然太平。”祖•安揉揉额头,道:“敬德离开地时候说让我留你,他会尽量查出线索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风•流默默地起身走出大殿。开阔的镜湖上开始冒出一朵朵镜花,已经快到夏天了啊。
远远地议事大厅的钟声响起,黝黑的清都大门被打开,从它白色的入口处涌进无数攒动的人头,个个都统领一方位高权重。只是站在这巍峨宏伟的清都里,他们渺小成了蝼蚁。
风•流拉紧了身上的黑色斗篷,从侧面长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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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刚刚大殿前求情的尴尬一幕,风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咦?云朵儿也会叹气啊?”门口已经升上副统领的石江•会拎了瓶酒施施然地踱了进来,一把拎开满脸怨恨的青袖坐到风的对面。
“不准叫我这个名字。”风板起脸来训人,可惜效果不大。
石江扯了扯自己厚比清都城墙的脸皮,笑嘻嘻地摊手表示:我喜欢叫这名字,你只管骂好了。
风黯然地想起二十七年前他和石江的初遇。
“你说,当时明明是我比你的武艺高明,为什么现在是你当上副统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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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
石江•会摸了摸汗shi的脖子,忍不住地骂了一句脏话。旁边一个修了短发的高大男人瞪了他一眼,沉声道:“闭嘴。”
石江看看他腰带上那块闪闪亮的侍卫长铜牌,硬是把底下那句憋回了肚子里。
因为舅舅的推荐,石江终于有机会站在清都的都城里。
因为是舅舅的推荐,石江免去了一些必要的测试。
因为是舅舅的推荐,石江已经在出门之前被警告了无数次:不准惹事。
石江的舅舅不是清都的黑衣卫,他是帝君重金礼聘的锦衣卫。
去年入冬的时候,石江的舅舅在完成了最后一项任务卸甲归田之前“顺便”在帝君面前为自己的外甥推荐了一下。
石江以为清都是很威严的地方,从小那群黑衣卫的影子就是他的梦想。他万万没有想到心心念念的清都就这样容易地让他进来了。舅舅在很得意地跟他说起这事时,石江心里其实很难受。
不过,清都的诱惑是很大的。尽管有着诸多怨言,石江还是按时去报道了。
刚到的时候,他并没有被允许进入。和其他人一样,他被栏在门外,守门的侍卫长说是里面的正式测验还在进行,要等所有的测验都结束了才能放他们进去。说这话的时候,石江明显地看到对方轻视的眼神。
测试进行了三天,石江在皇城根边蹲了三天。正在他觉得相当气闷想一走了之的时候,一个有着美丽湖蓝眼瞳的人走上前来向他问道:“请问,这里,是在进行黑衣卫的,入队测验吗?”
诸神在上!石江低低骂了一声:你乡下来的?
见到石江不理他,来人有点尴尬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