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行进的列车均匀地晃动着车厢。在科技发达的今天如此破旧的列车也只有在这种深刻连接着古老与现代,历史与今天的鸿沟之间才存在着。
风再也无法入睡。
睡梦中那次和储·安燃的见面恍然发生在昨天。
诡秘的气氛;隐晦的提示;以及最终让自己一步成错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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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安静地跪在原地。并没有人叫他起来。所以,虽然尴尬但他也只能跪着。
“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头顶上静王的声音隔了好久才响起来,“抬起头来吧。”
风毫不迟疑地抬头,眼中看到的是储·安燃略略吃惊的眼神。
那是一双美丽的金色瞳孔。据说因为身体里流着牧兽一族的血ye,所以才呈现那样的色彩。
风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
他仔细地看上位坐着的那人,连衣角的一丝褶皱都不肯放过。
“你这样子被皇帝看到了可是要连累我的。”安燃温婉地笑了笑,出言打断了风渴慕地眼光。
风敛了敛心神,羞愧地红了脸,道:“属下放肆了。请您原谅。”
“呃,还没教他什么就放进内廷啦?!”九色几乎惊叫起来。他皱眉道,“这样可不行的。”
“有什么呢。风侍卫想必是个聪明的人。”安燃倒是不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人可能内里是不易屈服的。安燃看着他始终未曾动过的跪坐身姿就想到了这一点:怕是个倔强的人。
九色自怨自艾地咕哝了一句:“怕又得是我的活儿了。”
安燃正了正脸色,朝风发话:“风侍卫,这次调你进内廷是不得已。但既然进了清都,里面的规矩不管是外殿的还是内廷的,你总是要知道的。听说文惠帝在你们的入队测试上,一上来就教训了人。可有此事?”
风有点愣愣地看着安燃变脸。早上在正殿的侧廊上所经历的重压再次向他袭来。风努力地保持呼吸的平稳,答道:“好像是的。被教训的那人是我认识的。”
“可知道为什么?”安燃问。
风犹豫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你在对我说谎。”安燃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这让风很不好受,“整个清都都知道这件事。你还要对我撒谎。”
风觉得很委屈。他只是不想私下议论皇帝的风流韵事而已,却被自己最崇敬的人这样训话。胸口一阵的难受让风在抵御来自静王的威压时拙相毕露。他的脸色苍白,额上汗水淋漓。
安燃稍稍控制了施加在风身上的威压,继续道:“整个清都都知道,文惠帝最在乎的三个人:古大统领,愈王,还有就是律儿。一个是他最爱的情人,一个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皇夫,还有一个是他不惜一切留在身边的义子。你很危险。”
风迷茫地望向安燃。他不明白他的危险和他现在所处的状况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听说你进来清都是因了律儿的一句话,是吗?”安燃把话锋一变,旁敲侧击地问道。
风考虑再三,最后答道:“是。当初陛下说要我来当他的黑衣侍卫,所以……”
“所以你就来了?”安燃嗤笑起来,“风大侠不是江湖闻名的冷情傲骨吗?怎么帝君一句话就让你折腰侍立,成了清都的麾下?”
风默默地咀嚼这些话。是自己欺骗自己太久,所以连这样的谎言都轻易相信了吗?
“刚得知你进清都的时候,律儿也很惊讶。拿了那份新进名单,律儿头次在皇帝的面前失了态。他说:云朵儿怎么来了?早知道他这样实心眼,还不如当初我答应了他。”安燃静静地看着风的脸色越见苍白,继续说道,“文惠帝可是当场变了脸色的。我不知道他当初应了你什么话,不过文惠帝是认定了你要来带律儿走的。幸而,你是个谨言慎行的人,这三个月里并没有让文惠帝看出丝毫破绽。所以,我接下来要问你的话,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或者我还可以救你一命。”
安燃收起威势,让风脱力一般坐倒在地上。律曾经跟他说过,这个叫风·流的人是很崇拜他的。或者,他可以藉此让律安心,让文惠帝也定心。打定主意后,安燃示意九色他们把门窗关好,赶走了屋里其他的侍从。
半晌,风才抬眼望向安燃,道:“您,想问我什么?”
“你和律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安燃想了想,决定先提点无关紧要的事缓和一下风的情绪。
“三年前。”风咬牙答道。
“在什么地方?”
“我的老家,河源。”
“为了安清家的事?”安燃突然想到一个名字,继而问道。
“是。”风看看安燃,明白这真的是个心思细密的人,恐怕是隐瞒不过什么的。只好听天由命了。
“安清家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